第二天,我又回到自己躯壳中,默默隐藏起夜深人静时的怯懦,小心翼翼扮演着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庄旭对我的态度经过一夜好像缓和了很多。
小庄岩乖巧的被我用“绳子”背在背上,此时我正在厨房做饭,从厨房窗户往外望去,庄旭在院子里认真锄着菜地里的杂草——我完全分不清菜和草的区别。
被整理过的菜地长着一行行整齐的青菜,那些菜的颜色和杂草一样,形状虽然不同,但参和在一起,没有常识的人很难分清两者的区别……就如我。
落日余晖照射在他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长相算不上出众,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正气,他的灵魂已经经过岁月的洗礼,少了年轻人的冲动,鲁莽,多了30岁该有的沉稳内敛,像极了漫画里具有人格魅力的男主。
这样想着脑海里自主浮现出第一次见他时,他那双如万年枯井似的双眸,只觉得更加贴近漫画里男主形象,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比漫画男主更鲜明,更引人注目。
我想我知道该送他什么做还礼了……
灶火上玉米排骨汤已经煲好,我回忆着昨天陈嫂子蒸饭的顺序,将大米淘洗干净上到甄子里,认认真真守在炉灶旁,紧张又带点激动的等待验收成果。
“饭还没好?”
院子里传来询问声,菜地里的杂草已经锄干净,土壤看上去松松软软,上面还洒了水,庄旭正用剩下的水洗着手。
“马上好。”我走出厨房才回答。
甄子开始冒出一团团白茫茫的水蒸气,昨天烫着的手给出了前车之鉴,这次提前抹布包住甄子抬下来,时间仓促,我来不及尝试,庄旭就走了进来抬着饭去了客厅,我只得在后面收拾碗筷拿过去。
将小庄岩放下来抱在怀里,我并不急着吃饭,眼睛悄悄盯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的吃了一口米饭。
“你,”
他唤了我一声,我抬头朝他看过去时,他已经放下筷子,等我看向他后他才问:“饭是怎么蒸的?”
嗯?饭就是根据昨天在陈嫂子家看到的步骤来的,难道是哪一步出错了吗?
我立刻高度集中精神,小心谨慎地回答:“我淘了米就上到甄子里,等甄子上汽后就抬下来了!”
虽然紧张,但还是紧紧盯着庄旭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果然我话说完后他平静的脸上就露出了疑似无语的表情。
“你最近一段时间都吃些什么?”他继续问。
“中午煮面还有粥,晚上煮土豆和红薯。”
我没有告诉他的是刚来的前三天,我连火也不会生,一天基本上只吃两个生的红薯,后来学会了生火又不会煮饭,而且家里米都要留着给小庄岩当面糊,我根本不敢吃……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煮面或者煮土豆,家里最多的就是这两样了,红薯也只有十几个,其他的就更少了……
我说完后轮到庄旭沉默,他放在桌上的手握了起来,黑黑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慌张错开他的视线,低着头愣愣看着小庄岩白嫩的脸蛋儿,心脏就这样不上不下吊挂着。
“这是这两个月的津贴,你先拿去用着,不够就给我说。”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庄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宽厚的大掌捏着一沓钱递到我眼前,遮挡住小庄岩白嫩嫩的小脸蛋。
“不,不用……”我有些惊慌的看着他,紧张得说不清话。
其实,罗晓衣柜里还压着好多钱的,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去动。
他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拿着。”
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小心接过他手里的钱,这是除了爸爸以外的第一个给我钱的男人。
虽然,他真正要给的人并不是我……
接过钱后他表情缓和了很多。
“粮票那些晚上给你,以后想买什么就买,钱不够我想办法。”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什么想买的,就算有在这里也买不到,但心里因为他的话变得有些开心。
“蒸米饭要提前用水泡一会儿水,再蒸两道……现在蒸有点晚了,今晚先煮面吃吧,一会儿我教你。”他又说。
“嗯。”
原来我又做了错事……
吃完晚饭,将不知不觉睡熟的小庄岩放回卧室,回到厨房庄旭已经在洗碗。
我赶忙上前:“我洗就好。”
“不用。”
庄旭没看我,认真洗着碗,直接拒绝。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吃他的,用他的,他昨天还给我买素描本,今天又给我钱,而现在连碗也是他洗……心理上的重担紧紧压着我,压得我呼吸不畅。
“庄旭。”我鼓起勇气叫他的名字,等到他应和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低着头,看着冷硬的水泥地板。
“你这两天身体还没有好,不要过度劳累,等你身体好了家里还有好些事需要你操心。”
他述说着,我静静听着,心理上的重担卸去了一些。
“嗯。”
我走到他身后没有离开,配合着他将厨房里凌乱的地方整理干净,等他洗完碗后我快速地将地面也清扫干净。
做完这些庄旭开始教我蒸饭,主要是他说我操作。
原来昨天陈嫂子家的饭是提前蒸过一道的,在这之前还有两道步骤,等最后一道完成,甄子抬下来后我迫不及待的想揭开甄盖尝尝饭的味道,但碍于庄旭还在,不好意思动作,只能睁大眼睛盯着甄子。
“你试试饭怎么样了。”
“嗯嗯。”我控制不住欢快的答应着,拿起筷子夹了几粒大米,开心的吃到嘴里,
用甄子蒸的米饭比用电饭煲蒸的好吃,而且米粒饱满,很有嚼劲,吃到嘴里甜丝丝的还有种存齿留香的感觉。
“可以了。”
我极力控制住放肆地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故作矜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