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侯道:“我不管你们在太学怎么个弄法,在本地,断然不能照搬照做。”见曹宗钰不解,叹口气,解释道:“钰儿,人与人不一样,理跟理也不一样。有的人能讲得通理,有的人却是怎么也不肯讲理。有的理越辩越明,有的理却是无需辩的,只在乎信。只要有人信,它便是有理。”
“再有,既要辩经,便难免要逞唇舌之利,若是有那舌辩之徒,借此机会,妖言惑众,岂不是弄巧成拙?”
“所以这件事,你不必再提。且说你另一个法子吧!”
曹宗钰见父亲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放弃。继续说道:“儿子这第二个法子,便是赛神比试。”
归义侯果然大感兴趣:“赛神之事原是本地传统,倒不稀奇。但你这赛神比试,却从没听闻过,那是个什么章法?难道是看谁家的神更灵验?这可就有些荒唐了。”
曹宗钰知道父亲跟自己开玩笑,也笑道:“自然不是比灵验神通,否则岂不成了吹牛大赛?这比试,比的却是各家赛神的心思,花车是否扎得新奇漂亮,神像是否雕得活灵活现,祝者是否舞蹈多姿有力,诸如此类。”
又解释道:“儿子是这样想的。现下接近中秋,逢此佳节,历来便会有游街赛神,祈祷丰收等诸多活动。今年不如便由使衙出面,把这赛神搞得更热烈正式一些,另设置一些彩头奖项,以鼓励他们奋勇争先。咱们可以要求各教门各宗派都需报备参加,这样,一来可以展现本地各教门和谐亲睦之情态,让有心人知难而退;二来也方便咱们通过赛神一事,试一试各家的规模,摸一摸本地教门的底。”
归义侯想了一会儿,觉得儿子这个提议倒没什么风险,再者已经驳过他一个法子了,再要驳回,未免太不给儿子留情面,也打击年轻人的热情,于是笑道:“这个法子倒是大可以试一试。这事既是你提出的,便交给你去办吧。你也正好拿这细务练练手,只是,务必要处处小心,不要捅出篓子来。”
曹宗钰应承下来。
父子二人计议已定,归义侯看了看铜漏壶,道:“已是子时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曹宗钰正要告退,却又听得归义侯叹了一句:“咱们父子在这里商议,对面看不见的对手只怕也没闲着,还不知有什么招数要使将出来,想来也是头疼。”
曹宗钰也觉得局面未必乐观,此时却也只能安慰父亲:“管他什么招数,反正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儿子便不信,在沙洲地界,还有何人能翻了天去?”
归义侯被他说得豪气斗生,哈哈笑道:“为父果然老了,居然需要你来给为父打气。好,便是你说的,在归义军的地头上,看谁能翻得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