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银歌倒也没有理会,仍就着酒壶喝了一口,才道:“呵,你来了”。
男子从树上翩然落下,一身青衣不染半点凡尘,大步间总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度,果然是他,而且也只可能是他——楚辞。
楚辞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身边歪七倒八的几个空酒壶,眉间一蹙,却并没有去夺她手中酒壶的意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回应了她刚才的招呼。
楚银歌又喝了一口,仰着头朝他一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要不要也来点儿”,说着就把手中的酒壶递了出去。
楚辞趁着月光,看见她绯红的脸颊,痴痴傻笑的样子像极了那一年玄峰山上刚刚融化的积雪,露出的那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刻痕,可怖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正当楚辞准备接过她手中的酒壶时,她却把手抽了回去,然后口齿不清的戏谑道:“不能...不能给你,你肯定会给我喝完......然后就不让我喝了,我才不会上当呢,嘿嘿”,她笑着又赶紧多喝了几口,生怕真有人跟她抢似的。
楚辞看着她这种样子,心里虽然担心,但始终没有伸手去阻止,如果酒真能让她好过些,顺着她又何妨,反正有他在,就算是醉了又能怎样,不过就是由着她闹腾片刻罢了。
当楚银歌手中这一壶再几口下去,她便也开始有些昏昏欲醉,直到最后一口喝完,她更是再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酒壶一滑,人就斜着倒了下去。
幸亏楚辞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要不然怎么也得在地上摔个结实。
楚辞轻轻将她抱起进了屋,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为她盖好锦被,然后拧了毛巾替她擦拭着嘴角沾上的酒渍。
借着屋里微弱的烛光,她脸上那累累的疤痕犹如一条条蚯蚓匍匐着,明灭之间,狰狞又恐怖。
可他却没有半分厌恶,嘴角始终含笑,像是观察着什么可爱宝物,喃喃自语:“呵,阿楚真是任性,明明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也不想想自己酒品如何,若是像从前.......”,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上越发笑得开心。
直到替她打点好一切,焚上安眠香,楚辞才准备推门出去,屋里的他脸上一直挂着温柔可亲的微笑,可是就在他关门转身的瞬间,眼里的忿恨之意却变得清楚且明白。
不过也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早已熟睡的楚银歌睁开了双眼,眼神里平静得没有一丝醉意。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脸伤疤咯得生疼,谁能想到这个生活在北坡,被人退避三舍害怕的鬼魅之物,曾经也是个被世人惊羡的当世美人呢。
她望着窗外,看着天边那一轮残月,觉得像极了当年来北坡的第一晚,那天在这里她也是这样的酩汀大醉,而且还是和一个刚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的男人。
之后的是是非非也皆是由此而起,兜兜转转,人生就像一个圆,总有一天要转回原处。
至于这一切的开始都要从前一天的玄峰山上说起,那时她还满心欢喜的等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