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银歌循着声音回头,见阿钰从里屋的拐角走了出来,有些奇怪的问道:“诶,原来你已经醒了啊,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阿钰越过洛天,两人彼此点头微笑,算是打了照面。
“哦,我刚去后面找茅房了,姐姐,你怎么眼底看起来这么疲倦,刚才醒来时就看见你和洛天哥哥坐在外面,难不成是一晚都没有睡吗?!”
阿钰走到楚银歌身旁,有些吃惊的问道。
楚银歌起身揉揉眼,嘟囔着:“有这么明显吗?”
阿钰点头,特别贴心的说道:“不如我去帮你打水梳洗一下吧。”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楚银歌一把拉住。
楚银歌摇摇头,眼睛看向桌上的白布和炕上的两人,说道:“先别急,我们把重要的事做了再说。”
此时,苏靳阳和步帕也都已经起了身,苏靳阳才管不了那么多,背倚着土墙,抄着手直打哈欠。
“步帕,你快去帮我打水,这破地方睡了一晚浑身不舒服,我可得先梳洗一下,不敢跟某些粗糙女人比。”
阿钰听来,觉得苏靳阳甚是讨人嫌,手臂微动,似想要对他动手。
楚银歌心里明白,拉着阿钰的手捏紧了一下,冲他眨眨眼,然后另一只手在耳边作驱蚊赶虫状。
她颇为嫌恶的说道:“一大早上,哪来的苍蝇,嗡嗡的,难听死了,再叫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他。”
说着,楚银歌的手还故意在苏靳阳面前挥过,差点就朝着他的脸扇了上去,苏靳阳下意识就躲,后脑勺却是撞上了土墙。
“哎哟!”
苏靳阳吃痛,捂着后脑勺一下就直起了身子,举着一根指头指着楚银歌,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你......”
楚银歌眼神一凝,已经捏上了苏靳阳那根手指,微微用了力往着反方向掰去,痛的苏靳阳半边身子都跟着偏了方向。
苏靳阳痛苦的叫唤起来:“哎哟,诶...诶...”
步帕见此情形,也不好出手阻止,只能立马拱手替自家公子求饶:“楚姑娘,手下留情。”
楚银歌鼻子轻哼一声,松了劲,她本来也没太想为难苏靳阳,既然步帕求情,她也就立马放了。
楚银歌转头对步帕请道:“天也不早了,是时候让老人家和小雪醒来了,毕竟......”
她顿了一下,看了眼桌上的白布,接着说道:“好歹也让他们最后再见上一面。”
“嗯。”步帕心里了然,直接朝着土炕走去。
这次苏靳阳不敢再多言,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甩着自己被掰得生疼的手指,嘴里小声的咒骂着。
“昨晚请你帮忙挖的坑,挖哪儿了?”楚银歌突然对苏靳阳问道。
苏靳阳斜睨着眼睛,捏着受伤的手指,颇为愤恨的看着楚银歌,冲着屋后努了努嘴,“呐,就在那后头,自己去看!”
楚银歌皱起眉头,道:“你也不挑选一下,好歹那地方以后,横竖都算那孩子的家了。”
苏靳阳道:“我又不懂什么风水之术,当然是越近越好啊,而且......而且死后当然是更想待在亲人周围啊。”
听着他蹩脚的借口,楚银歌却是无言以对,如果让她自己选死后埋在哪里,她肯定也会选着离亲人最近的地方,哪里还会管什么风**位。
楚银歌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洛天,正好洛天也在注意着他们这边,只是奇怪的是洛天的视线大都在阿钰身上。
而阿钰看着她。
“啊,小曲、小雪!”
炕上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屋里安静奇怪的气氛。
楚银歌连忙小跑过去。
土炕上,婆婆已经清醒,神情呆滞,佝偻着身子坐在床上,连身边躺着的小雪,她都好似没有注意到。
楚银歌眉头紧锁,试探着在婆婆眼前挥了挥手。
谁知婆婆一把抓住了楚银歌的手,抬起头冲她喃喃念叨着:“你看到我的小曲和小雪了吗?两个很可爱的孩子......”
婆婆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她虽然仰着头注视着她,眼瞳却好像始终没有焦点,整个都是浑浊不清的。
原本楚银歌已经在心里想过了无数的版本,都做好了被婆婆打骂的准备。
可是现在......婆婆没有歇斯底里的嚎叫,没有怨毒仇视的眼神,有的只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
楚银歌疑惑的向步帕问道:“婆婆她是怎么了?”
步帕拉过婆婆的手把了脉,又检查了五识,最后无奈的摇头道:“可能婆婆她......受不了打击,已经疯了......”
楚银歌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神情恍惚的婆婆和依然安静沉睡的小雪,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是深深的自责。
本来这是一个好好的家,如今就因为他们的到来,却是死的死,疯的疯,留下一个小女孩,要怎么过活。
所有人都沉默了,屋里安静得只剩下婆婆一个人不清不楚的喃喃自语。
半晌,小雪嘴里念叨着:“呜嗯......哥哥......”睁开了眼。
她双手揉搓着眼睛坐起,拉扯着身边的人嘟囔着:“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