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复一滞,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近棋已经不敢说话,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沈宸看他一眼,心下了然,这时候哪有近棋说话的份,但他又深知两人如此僵持对彼此都无益。
于是视线在自家父亲与哥哥两边绕了一圈,劝道:“五哥哥,我父亲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他今日来其实是为了钱咏案来的。”
沈寂闻言周身都缓和下来,不再剑拔弩张,他看向沈宸,“什么意思?”
沈宸看了他爹一眼,见他还在生闷气,只好自己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本朱红色如意纹的奏折,递向沈寂。
沈寂接过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沈宸道:“这是山东监察御史冯贤递上的折子,兹事体大,还不曾递到皇上跟前去。父亲认为这与珑汇有关,于是假借退亲之名准备来探探真假。”
尽管探真假这事还没有提上日程,他爹这两天确实是到处去吃酒收礼,也确实没有将退亲一事放在心上,沈寂之所以会是这样的态度,大约也是因为此事吧。
沈宸知道,赵家姑娘对他五哥来说非同寻常。
沈寂并未说什么,细细的看奏折。
其上所言,是山东提刑按察司的一个命案,一名茶商在家中被人谋杀,死后又被人将头颅带走,死状及其残忍恐怖。
凶手至今还未明朗,但经官府审查,查到死者金怀一名下一座茶山,每月都有大量银钱流入,数目竟高达二十余万两之多,而这些钱最终都流入了湖广、广西、岭南等地。
在湖广接应他进行银钱转移的,便是钱咏!
沈寂越看脸色越凝重。
山东有问题,但他没想到钱咏他们做的“生意”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收益。这时若还说钱咏不过一介茶商,显然是不太让人信服。
哪怕他垄断全国的茶叶生意,也不可能有每月二十万两的进账!
沈寂看向沈复,“监察御史监察百官,为何这命案的折子不是提刑按察司递向刑部,而是给叔父送来了?”
诚如沈宸所言,兹事体大,他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
沈复道:“这事情早被人压下来,写折子的人没办法才托冯贤帮忙,想通过都察院的路子呈给皇上,冯贤怕被有心人知道,将这折子夹在别的奏章中递上来,恰好被我看到。”
“那叔父这些天可有查到什么?”
沈复摇头,实则他根本也没怎么去查。
“钱咏将此事做的十分隐蔽,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听北山镇一位钱咏的好友说,曾在钱府后院的库房里见到过兵器。”
“兵器?”沈寂神情一肃。
沈宸道:“那人说都是些刀剑,数目不多,不过三四箱,因此他也没放在心上,而且那时他吃醉了酒,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寂却不那么觉得,倘若那几箱兵器不是偶然,那这件事情就能理清脉络了。
山东便是这件事情的伊始,从这里不断的有大笔的银钱涌入湖广、岭南等地,而在这些地方又有像钱咏吴坤一样的人,用其他生意掩人耳目,实际只为了将从山东涌来的银钱洗干净,再把钱转移到别的地方。
这些不明出处的银子最终是流去了哪里?又从何处而来?
兵器……
沈寂想,当今世上,除却贪官污吏,来钱最快的怕只有铁矿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