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公子大马金刀跨坐当场热血沸腾,浑然不知适才剑舞实是表演给贾敏三人看的,放下豪言道:“不拘多少钱,这个剑奴小爷定了!”
旁边侍立的人伢子见状,赔笑上前道:“薛公子,您想要温柔小意的解语花,这个剑奴从小长在边塞苦寒之地,性子粗野,更不会棋琴书画。您不若看看这位琴奴如何?”
被唤作薛公子这位闻言,眼上两道浓眉倒竖而起,“啪”地一拍桌子道:“小爷有的是银子,剑奴琴奴都要。你速速将人与我带来,休要罗皂!”
“这个……”人伢子搓着手面露难堪地道,“不瞒薛公子,这位剑奴原是另一位贵人定下的。适才表演也是……”
不等人伢子把话说完,薛公子已气得面红耳赤,虎虎挥拳道:“什么贵人能比小爷身份还贵重?你可知道我舅舅是谁?”
人伢子额上冷汗登时下了来,心里深深后悔不该带这个呆霸王上二楼。眼见事情要糟,人伢子只得赔着笑道:“薛公子息怒息怒,小的这便去看看,看看。”
到底不该把话说死,只说去商量看看。
另一头,贾敏过了亲眼见识到真功夫的兴奋劲,也扭头冲王婆道:“你挑得很好,这位剑奴多少身价?”
贾敏是有钱,可她也不是冤大头,自然还是要先问价的。
王婆笑道:“不贵不贵。论理她本该在三楼出售,只是此女性情刚烈、野性未褪,品质上便差了些,这才屈居二层甲等。”
货物看好了,接下来便是抬价了。王婆乃个中老手,见客人上钩,立时开始卖关子。
贾敏闻言,便不再言语。
林福自觉上前接道:“王婆莫卖关子。二层就是二层,不过我家夫人初次见识人市交易,图个新鲜罢了。适才剑舞花样,全是环境所致。若真让那女子跨马提刀或是凭空一舞,怕难有适才功力之十一吧?”
王婆被林福噎个正着,刚要思量答话,雅间门扉轻响,一个小厮端茶进来。
却在经过王婆时,低声与她说了几句。
王婆立时笑开了,答道:“福管家说得是。老婆子实话说了,这位剑奴叫价三百两银子。人市的规矩您也清楚,虽可下定,仍是价高者得。不瞒说您,剑奴也算一舞成名,现下就有一位薛公子不拘价格高低,非要买下来。也是叫我们好生为难!”
“哪位薛公子?”黛玉还是年纪小,闻言沉不住气,脱口问道。
王婆老眼愈发笑得看不见了,“金陵皇商薛家公子薛蟠也。哦,说起来,姑娘可能不清楚,这薛家和贵府还沾亲呢!”
薛蟠?贾敏一边眉毛挑起老高。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呆霸王是住在人伢子家了吗?怎么买人抢人总有他的事?
“那呆霸王不老实呆在家里跑到扬州作甚?”贾敏想起红楼里薛蟠头回看见黛玉便忍不住酥了身子愈发恨得牙根痒,直呼其诨号道。
王婆一听,便知贾敏不待见薛蟠,心中更加高兴,老实答道:“薛公子带队出门采买,路过扬州,听闻人市新近来了一批好货色特来瞧瞧。”
“他不用上京城吗?”贾敏惦记着不知如今薛蟠有无打死冯渊强霸香菱,反问道。
王婆想了想,“皇商无召不进京城,且薛公子年轻,经营上还有所欠缺。此番便是跟着府中管事出来历练的。”
如此说来,杀男霸女还没发生,一切还来得及。
贾敏看了看林如海,见他只是笑看着她也不说话,忽然转头冲黛玉道:“玉儿,如今有人和咱们抢剑奴,你看该怎么办?”
黛玉早被剑奴风采折服,自然不肯她被娘亲口中的“呆霸王”夺走,明眸微转,便答道:“烦劳王婆与那薛公子说一声,就说御史林老爷原先定下了剑奴,却不知薛公子也看中了她,林家愿意割爱奉送,分毫不取。”
黛玉一席话说完,王婆傻了眼。
贾敏却“噗嗤”一声笑出来,抱过黛玉,轻轻在她肉乎乎的腮帮子上掐了一把,宠溺地道:“你呀,几时跟你爹爹学会了!”
黛玉闻言,却不满地嘟起小嘴——最近吃得太饱,脸儿是越发地圆了。
无辜躺枪的林如海也是剑眉微轩,瞪着贾敏眼神示意道:玉儿这般奸诈分明是受你教唆,如何又干我事?
贾敏不甘示弱,回瞪过去:女儿肖父。再说玉儿坑人分明是打的御史林老爷的旗号,干我何事?
她们一家三口旁若无人眉来眼去,林府下人都习惯了,王婆却叫苦不迭。
好好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眨眼变成了渔翁撒网苦晒了半日,鹬蚌不争了。
“这个……”王婆还要说话,林福却横她一眼,说道:“姑娘吩咐,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