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宁,醒醒逊宁!大白天的你怎么睡了啊?就算睡也不能在这里睡,趴着多难受啊,我扶你到床上好好睡。”耶律斜轸摇着烂醉如泥的耶律休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所谓的床,是由一捆捆整齐的干稻草堆积而成的。
片刻过后,休哥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身材高大,像是个男的。他揉了揉、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来人,说道:
“哦,原来是韩隐啊,你怎么不随皇帝到永安山夏捺钵,跑到军营里干什么来了?”
“我是来给萧大人传旨的,顺便来看看你。今年本说好到永安山夏捺钵,可是皇帝出发前临时起意改去炭山了,真是朝令夕改,满朝文武也是无可奈何。你我许久未见了,京中近来的新鲜事,想必你和不太清楚,我倒是很想跟你聊聊呢。”耶律斜轸拉过胡床,坐到他的身边,见他桌上有酒,便去木架上寻了个黑陶斗笠碗自斟自饮。他看休哥并不说话,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不愿意冷场,就继续问道:“逊宁,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休哥轻轻答道,目光落在穹庐的角落里,并不看着耶律斜轸,他知道自己的眼光会在耶律斜轸这个极具察言观色能力的人面前出卖了自己。
想想也是憋屈郁闷,自己才离开不足一年的时间,也并非音讯全无,可是心爱的女子莫名其妙地成了别人的未婚妾了,这种荒唐的耻辱,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讲。
“没有?你骗不了我的!下次撒谎的时候眼神可别闪躲。有什么不愉快不妨说来听听,难不成一年不见,就跟我生疏了?”耶律斜轸笑了,喝了口酒,也给休哥面前的空碗满上了。
“怎么会!”休哥决定转移话题,不能让耶律斜轸牵着鼻子走,便问道:“近来朝廷可有什么大事?边河宁定否?”
“能有什么大事,我们的皇帝依旧嗜酒嗜睡,一切如常。南方割据势力正争得你死我活,无暇北上犯境。只是,韩匡嗣的夫人病逝了。”
哦?韩德让母亲驾鹤西去了,守孝期整整三年,那韩德让和萧燕燕、韩德威和李纾的婚事就只好推迟了?迟则生变!休哥到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了。
耶律斜轸的话真是雪中送炭,跟他交谈就是舒服,如沐春风!
“韩隐,我确实没有心事,只是行军艰苦,难得有好酒,许久未饮,这才不胜酒力出了丑态的!你是知道的,我们起单男儿本应豪饮海量、千杯不醉的,可是我自幼易醉,酒量奇差。”
耶律斜轸见他双目泛着精光,似乎瞬间就酒醒了恢复了正常一般,心中纵有疑虑,也不再刨根问底了。
“走,韩隐,我陪你出去走走,这种地方等叛乱平息后,恐怕有生之年再难来到,我们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这附近有条小溪出于碎石之间,水尤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