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哥到了父亲的帐前,抬头望,太阳西落,明月东升。看着夕阳的余晖淹没在夜色里,他的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而惨白阴凉的月色,更加重了这份忐忑。他沉了口气,进帐面父,却和迎面出来的武士擦肩而过,两两相视。
“真奇怪,这个人是父亲的心腹,平时极少露面,今天他来干什么了?”休哥疑惑着,却和没有多想,“还是赶紧拜见父亲要紧。”
“父亲,不知您唤我过来有何要事?”休哥行了李,语气十分恭敬。
“逊宁啊,你不必如此约束自己,这里没有外人,你我父子何须多礼!今日召你前来,只因昨日你舅舅来访,明里暗里似乎欲将孙女许配给你,我佯装糊涂没有答应,想要听听你的意愿。”耶律绾思今夜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平时一向严以律己,更严以待人的他,现在竟然平易近人起来了,实在是有些反常。况且他一贯霸道,对子女更是说一不二,极具权威,今天居然肯于听取子女的意见了,这不能不令人起疑!
休哥并没有先高兴,只怕是有惊无喜。
“回父亲,我暂时不愿娶亲。今国内叛乱此起彼伏,女真、阻卜各怀鬼胎,汉人又对我朝虎视眈眈,时常用兵搅扰边境,儿臣身为皇族,理当身先士卒,天下不宁,何以为家。”
休哥的话俱是真情实感,他从军平叛,并非为了官位、财富和荣耀,而是一心以苍生为己任。当然,如果能因武功卓越而得到皇帝御赐的白色海东青就更好了,他不贪财、不好色,慷慨大方、乐善好施,更不愿去与人争功,只是对这高贵桀骜的天空霸主、鹰之王者情有独钟。
“好,逊宁,说得好!不愧是皇帝陛下的忠臣,隋国王的贤孙,我耶律绾思的孝子!”耶律绾思对这个小儿子大家赞赏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为父就替你回绝了你舅父。”
休哥见父亲这么爽快,似乎自己的抗命不遵是在他的预料——甚至是“计划”之中,感觉这一切太过简单顺利,轻松得都有些不祥。要知道几年前他违抗父命坚决不婚的时候,父亲可是跟他好一番唇枪舌战,斗得面红耳赤,如今他年纪大了,同龄人都妻妾成群、子女绕膝,父亲反倒由他去了?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父亲年逾古稀,脾气秉性改是改不了的了,因此,他不得不坚信这其中有诈。
“父亲,婚姻事大,确实要今早下决定。若无他事,儿臣就不打扰父亲休息了!”休哥给足了父亲的面子,耶律绾思用小事缠住他,他是心知肚明,为今之计便是早点离开。父亲讨厌李纾更是人尽皆知,他老人家一生见惯了尔虞我诈,用惯了明枪暗箭,保不齐出于“爱子心切”就对纾儿不利。
“逊宁,你出去近两年,就不想多和为父待会吗?为父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耶律绾思叹息道:“你要是忙就先去吧,哎,真是儿大不由爹啊……”
休哥急在心里却不能表露,只好先答应下来。他安慰自己,纾儿那么能吃水果,她说的“夜盲症”应该快好了吧……
“兴宁,你的衣角刮破了,我替你缝补好,绣上花纹吧!”(注:韩德让契丹名兴宁?尧哥)
“燕燕,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早点歇息吧!幽州是我们大辽的南京,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不必像个小姑娘一样贪玩入夜。”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萧绰挡在韩德让的面前,拦住他,撅起小口,非要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