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三杯茶下肚后还只是跟他聊些丝绸买卖的事,仍闭口不谈化解“困厄”之法,孔大明显是好奇心被我吊起来了。我估摸着鱼捕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网了,于是,把茶盅轻放,一本正经地说道:“孔君有疾在祀在礼。”
“哦?蒋先生何处此言?”听我说他的症结是和祭祀敬礼有关,孔大疑惑反驳道:“在下敬天礼地、祭祀先祖,未尝疏忽懈怠,岂会招致神明、先人的责罚呢?”
“孔兄平时所祭哪路神鬼啊?”
孔大仔细思量了片刻,掰了掰手指,回答道:“除了家先祖外、本方土地外,也就是送子观音了。”
“哦,原来如此,”我故弄玄虚,不吭声,沉住气,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还请孔兄赎我直言。”
“蒋先生但说无妨!”孔大已经急不可耐了。
“吾看孔兄眉宇气势,凌厉如孤峰,不怒自威,山者,阳也,水者,阴也。能为尔绵延子嗣者,必为临水之人,如此,方能阴阳相调,成依山傍水之势。”
我即兴发挥胡编乱造了两句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厘头的话唬弄他。也幸亏我从项天歌那里打听到孔大本质上就是个土财主,虽貌似知书达礼、温文如玉,实则不过是生意场上练就的客套而已,肚子里并没有真才实学的。今日这番话,无论是对项天歌还是可能已经咽了气的当铺先生,我都不敢讲的,有道是言多必失,一逞口舌之快是假,寡言少语、深藏不露才是真。
“还望先生明示!”
看吧,果然徒有其表,于我倒是有利。
“孔兄欲得个一儿半女,必须和水乡人士结合,且善待对方、忠一不二,不出一年,必有弄璋弄瓦之喜。”
“可是蒋先生,我这爱妾秦四娘就是江南绣女,祖祖辈辈临河而居,为何她这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呢!”孔大的语气中,相比怀疑,更多的其实是无奈。想在人力资源极其宝贵的封建农业社会,不说无男可重,都没个女儿可轻的孔大,面对旁人背后的非议与讥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啊!当然这也不是他施暴的理由。
“孔兄你别着急啊,且听我慢慢道来。人和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这第二步更为重要!兄台切记要每日祭拜周文王,多诵《臣工》,则可助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当然,对多子多福也有神助。”
“那蒋先生千万莫要吝惜笔墨,还请为我书写下来以供拜读!”孔大一脸虔诚,显然把我当成能画符的术士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况我这软笔书法也没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