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府三子林白是万万惹不起的。
即使他来揍你,你最好也是将另一边的脸凑上去再挨一顿打。
因为平日里待人和气的将军府,会在那时变成择人而噬的凶兽,浑不讲理。
哪怕是卫国的王子、闹到了金銮殿上,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林府唯一逆鳞,请认准三公子林白。
曾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将军之子,对此有着很深刻的体悟。
“林三——公子……”秦欢在极大的愤怒中,反而还保留了一份理智,乖乖地加上了“公子”两个字,实属难得:
“你不过是仗了你两位天骄兄长的威势,何敢欺我至此!”
“那你又是仗了谁的势,在这里欺人?”
林白阻止了想要开口息事宁人的年轻女子,更是朝着秦欢逼近了一步:
“你若有本事,说得动你爹打上我林府,自然也不用怕我咯。”
就是这么嚣张,你打我呀?
秦欢有心想要动手,只是当年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卫都第一纨绔,是恶名更是凶名。
有懂得察言观色的纨绔,见眼前僵持不下,横下了一条心要搭上秦欢这艘大船,咬了咬牙从身后走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三十枚灵珠,毫不在意颜面地冲着年轻女子深深地一揖到地:
“先前冲撞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年轻女子心中一惊,就连纤手都是微微颤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三十枚灵珠已是抵得上她一整年收入,虽然心动却也知道眼前这些“大人物”自己一个也惹不起,如今被捧到风口浪尖只能暗暗发苦。
“无妨,你且收下便是。”
见林白开口,女子终归是分得清楚利害,咬了咬牙敛衽一礼将其收下。
那些先前还在犹豫的纨绔们彼此对视一眼,也都是下定了决心,各自奉上三十枚灵珠,连声道歉。
秦欢便趁着这个机会,在众人的掩护之下悄然退去,算是保全了最后的颜面。
“小白,那个坏家伙溜了。”
伏苓儿见他们一个接一个态度诚恳地道歉,又补给了漂亮姐姐许多灵珠,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半,只在林白身边悄悄说道。
“由他去吧。”
林白只能摇了摇头。
虽然他再不甘心,今天也不太可能让秦欢低这个头。
新郑贵为卫国皇都,便是有它自己暗地里的一套法则,谁也不能违背。
就像那些靠着丹药堆起来的骨血境纨绔,永远也只能跟在气血境的秦欢后面,鞍前马后。
就像秦欢明明身份不低于林白,自身修为还强过这个压根不能修炼的“废人”,却也只能事事低头,能躲则躲。
而他林白,无论再怎么跋扈骄横、恣意妄为,可以见秦欢一次打一次,却不能真正不顾抚远将军府的面子,逼迫他向风尘女子道歉。
父亲、兄长既是自己一直以来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卫国这片方圆之中牵住他的羁绊,不能太出格让他们难做。
在这卫都之中,终归是所有人都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性子生活。
“所以啊,还是灵泉海上好啊!”
伏苓儿似懂非懂,来到了那位年轻女子身边,有些心疼地说道:
“姐姐还疼吗?”
女子轻轻握住她的手,冲着她柔柔一笑摇了摇头,却是转身过来冲着林白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林三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德,惜人永世不忘!”
而这时,凤栖阁的管事老鸨终于敢迎了出来:
“林三公子光临,敝阁上下蓬荜生辉,老身有失迎迓,还望公子赎罪。”
都是活了数十年的人精,先前就是秦欢将惜人给打个半死,只要不弄出人命,她也是不会露面的。
光鲜亮丽的华灯夜世界之下,这些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林白以前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开口:
“这位惜人姐姐你先好生替林府照顾着,明日自有人来赎身。”
秦欢不敢找自己晦气,日后一定会把脾气都发在她的身上,对于林白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惜人而言却是死生之大事。
老鸨连声称谢,惜人的一双美目更是眼波流转,当下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若不是实属无奈,谁又愿意以身侍人?
这一次无心中的善举,不仅换来了上百枚灵珠,还被赎身成为良人。
“怎么逛到这里来了,你是想进去看一眼?”
林白轻轻敲了一下伏苓儿的脑袋,后者则是压根不想揍回去,捂着自己的头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渴望。
“我妹妹想要进去转一圈,你去做好安排吧。”
老鸨原本面露难色,这么一个小丫头来这“青楼”总感觉有些不妥,但一抬头见了林白额间的金莲,顿时意识到了林三公子的身份,连连同意了下来。
冲着林白盈盈一礼之后,转身进去发动姑娘们忙碌了起来。
既然是林府的小公主要来,那有些场景、摆件,自然是不适合让小姑娘见到的。
“咳,你这,合适吗?”
齐稳指的自然是带伏苓儿这么个黄花大闺女进“夜总会”,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有一点不妥。
“不过是装点得精致些的庭院罢了,师尊还请放心。”
林白也是一笑,却浑不在意。
从小活在两位兄长过盛的光芒之下,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不知听过多少,这些世俗的偏见于他而言早已如同清风过山岗。
所谓乘兴而往,兴尽而归,伏苓儿既然有浓厚的兴趣,那又为何要被围观的眼光绊住了脚步?
“啧啧,你不会对这地方很熟悉吧?”
听这口气,小家伙以前应该没少来。
穿越之前他还是个懵懂的宅男,没有女朋友。
穿越之后,这五百年他更是不可能有什么红颜知己这样的大因果。
所以,他如今仍是……九阳纯金之体!
“从前每每来此地,也不过是玩闹而已。师尊也赏玩一番吧,这里的景致在整个西南也算是一绝了。”
胡闹,我才不——
罢了,来都来了,就看上一眼吧,就一眼。
齐稳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在自己的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
等老鸨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林白才放心带着伏苓儿走了进去,阁内的景致一下子便镇住了她。
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流水淙淙。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花鬟也。
齐稳开了五百二十余年的眼界,暗暗在心中感叹:“有钱人”的快乐,他果然想象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