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都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就连闲聊中的沙雕三兄弟都没发觉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就飞出去了。
陈皮从座椅上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对方的同伴这时候也反应过来。
但刚想凑近,直接就被陈皮的一根手指给点住。
食指比着对方,陈皮没说话,但眼睛里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拐卖孩童二号直接就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狂吼:“卧槽,卧槽,这是个狠人啊,这是个杀过人的人,惹不起惹不起,不敢动不敢动。”
冷哼一声。
陈皮蹲下胖嘟嘟的身子,拍了拍瘫在地上的干瘦男人:“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请一定要告诉我,反正胖爷也不会改的,你不要憋出内伤。”
干瘦男人:“咳咳咳。”
陈皮继续拍打对方的脸颊:“我们刚才只是玩了玩过家家,碰了碰头,一切都是地球引力惹的祸,对吗?”
啪啪啪。
拍打的力度切换成耳光。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报复我,大可以来试试,我是南川艺术学院的学生,我叫陈英俊,欢迎来学校里找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大学生的热情。”
“胖爷。”
“胖爷。”
拍打了足足一分钟。
拍得沙雕三兄弟都看不下去,赶紧凑过来劝:“胖爷,够了够了,不能太过,多大仇怨,这人谁啊?”
陈皮扭过头,用鼻子哼了一声:“小偷。”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专门偷孩子的。”
陆航:“?”
刘强:“?”
张宇:“?”
“!”
“我呸!”
“抽死他!”
真是服了这种做脏生意的傻逼,眼睛是瞎了吗?竟然敢这么大刺刺的说出那种话。
想要孩子吗?
胖爷想碎你的蛋蛋!
一般般的我,一般般的拽,一般般的你,我甩都不甩。
妇产四科。
深夜病房。
病房尽头有两间闲人免进的手术室。
左边那间是孕产房。
右边那间是流产室。
陈皮一行四人,跟着杨昌平上来的时候,非常凑巧,那个林铁柱的媳妇儿刚刚进孕产房,然后没多久,周姝彤就进了流产室。
杨昌平和林铁柱,两个人全都有些焦急的戳在门口,一左一右。
林铁柱戳了一会儿之后就蹲了下去,很憨,杨昌平则是努力维持着自己优秀大学生的作派。
夜色冷落。
借着黝黑的夜,陈皮眉头越皱越紧,此时此刻,他眼中的病房哪里还是什么病房,满满都是黏黏稠稠的寒气。
阴寒之气。
预示着新生命降临的地方,为何会有如此浓重的阴气呢,感觉比乱坟岗也不差。
大约半个小时。
咯吱。
孕产房的门忽然开了。
没有婴儿的啼哭。
陈皮远远遥望。
那门缝中流窜出来的竟是如水般的寒气。
“大人没事,孩子没了,胎位不正,绕颈窒息。”
蹲在门口的林铁柱瞬间就愣住了,然后仿佛不相信似的,发疯一般抓住医生,不住的哀嚎和祈求,一米八的壮汉哭得像个孩子。紧接着,他的媳妇儿就被推了出来,满头大汗,眼眸紧紧地闭着,嘴唇颤巍巍的说了几个字,然后就见林铁柱抱住媳妇儿再度痛哭起来。
陪着林铁柱同来的矮胖青年,扶着自家兄弟不住的安慰,然后就见本来躺着的铁柱媳妇忽然挺了起来,死死的抓住铁柱的胳膊,从嘴形看,应该是说:“我的孩子呢,我要看看我的孩子,就算是死了,我也要看看,呜呜呜呜柱子,求你了,求你了。”
按照老辈人的说法,死婴最好是不要与父母相见的,不见就不会有因果,就当从未出现过,见了,这缘就缠上了。
可铁柱媳妇儿明显很坚持。
没办法。
林铁柱就开始跟医生沟通起来。
从双方的态度和模糊的嘴形推测。
沟通并不顺畅。
那医生和后来出现的年长护士,明显不太愿意搭理林铁柱,孩子没了就是没了,你再哭再闹都没用。
可耐不住林铁柱和他媳妇的祈求。
黑眼圈极重的护士只好再度返回产房。
感觉去了许久。
最少都要二十分钟。
然后抱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出来了,箱子外面套着一个袋子,袋子上似乎纹着许多奇奇怪怪看不懂的字。
不是很明显。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林铁柱和他媳妇朝袋子里望了一眼,然后病房里便只剩下哭声。
嚎啕大哭。
这时候,护士站里又走出来两个护士,年纪要稍稍小一些,拽着林铁柱和他媳妇儿的推车,推搡着就进了病房,似乎生怕打扰到其他人,整个过程一点都不担心会激发什么矛盾。
难道就不怕医闹?
陈皮皱着眉头走近,经过病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护士在和林铁柱交代事情。好像是什么不会有太多费用,大部分都会报销,医院会尽量帮助咱们,毕竟是农村来的,都理解,像这种比较复杂的手术,有些意外是非常常见的,节哀顺变。其实,那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不好养的,我听医生说,咱们之前做检查不是都查出了好多问题吗?
嘀嘀咕咕交代了许多。
陈皮都懵逼了。
还可以这样操作?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
不止一条!
不出五分钟。
杨昌平也等来了周姝彤,同样是一脸的苍白,坐着轮椅,嘴唇都干裂开了:“哥哥,我想看看咱们的孩子,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杨昌平半蹲着身子,拉住周姝彤的手:“不看了,不看了,多晦气啊,哥哥陪你回学校,你需要多休息。”
周姝彤死死的抓住杨昌平:“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杨昌平面露难色,他应该是真的不想看。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然后。
周姝彤的声音忽然拔高:“难道我看一眼自己的孩子都不行吗!”
死死地盯住杨昌平的眼睛:“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是你的。”
“你的。”
“你!”
可不管周姝彤盯地再死,杨昌平始终没有说话,最后周姝彤开始自己跟医生交涉。
交涉争吵中。
杨昌平一咬牙,松开周姝彤的手,竟然直接就朝病房外面走,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话:“女人,真特么麻烦,爱看就自己留下来看吧,死孩子有什么好看的,恶心,我呸!”
呵。
呵呵。
周姝彤无力的望着杨昌平的背影。
好像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今天他这位哥哥为何会突然变得温柔,那温柔只是在麻痹她。只是想让她尽快打掉孩子,没有了那孩子,杨昌平就彻底解放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从周姝彤的嗓子里喊出来。
痛。
痛。
痛。
除了痛,还是痛,只剩下痛。
痛哭中的人,自然看不到身边有人走过。
面色阴沉如水的陈皮,越过林铁柱的病房,越过撕心裂肺的周姝彤,甚至都没有看逃离的杨昌平一眼,反而是死死的盯住那扇产房的大门。
指尖轻轻抬起。
人距那门还有十步。
耳畔就传来一阵呢喃:“当我无力反抗的时候,我被冰火和恐惧所吞噬,当我强大的时候,我要还冰火和恐惧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