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这话说的,人家这不就中了吗,发横财喽。”
“谁中的呀?”
“不知道,买彩票又不记名字,老板说他每天就是卖彩票、卖东西,你看他这亭子里还顺带卖报纸、汽水饮料什么的,这一期卖了一二十张,他哪一个一个留意呀,说记着好像是个女的,很年轻,隐隐约约还有那么点印象,具体啥样可就说不清了。”
“运气真好,你说人家咋就中了,五百万,啧啧啧做梦不得笑醒了。”
……
徐年听着周围纷纷杂杂的议论声,暗暗松口气,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中奖的是谁。
问:如果你彩票中了大奖,你先干嘛?
答:悄没声的,先买菜回家。
她到附近的菜场买了菜,回家去赶紧先把彩票妥帖藏好,就忙着做午饭,一边切菜,一边心里跟自己说:大半辈子了,你又不是没见过钱,光遗产你就有六千万呢,稳住稳住,别跟个黄毛丫头似的。
中午老南瓜贴饼子,饭菜一锅熟。徐树民下班回来挺激动的,忙着讲刚听到的新鲜事儿:
“城里有人中五百万大奖了,就在咱家东边那条街那个彩票点。乖乖,五百万,整整五百万块钱,这什么命啊,等我也去买一张。”徐树民说。
“那大奖是人人都能中的?你就没那个命,可别浪费我两块钱。”吕恒兰啃着饼子问,“谁家中的呀?”
“这谁知道呀,你要中了五百万,你会自己跑出来嚷嚷?”徐树民咂咂嘴,一脸向往,“你说我要是能中个五百万,我给这俩小子一人买个小洋楼,再买个小轿车,赶明儿就算考不上大学,不工作不上班,也不愁娶不上媳妇了。”
“土鳖,真有五百万,还考什么国内的大学,还搁这地方买楼,两个都送去外国留学多好。”吕恒兰道。
没人提徐年,徐年只管低头默默吃饭。
吃过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徐年让徐伟把自行车留了下来,说出门有事,叫他走路去上学。
“姐你怎么又要我的自行车,我走到学校也得老半天呢。”徐伟抱怨。
“怎么,这辆自行车写你徐伟的名字了?”徐年眼睛一瞪,凶巴巴道,“叫你走个路你还懒,我问你,我怎么听说你作业又没做?你都初三了,你等我去问问你们老师,不好好学习,看我不揍你!”
徐伟脑袋一缩,赶紧跑了。他倒不用怕徐年揍他,而是徐年这么一嚷嚷,让他爸听见了要挨骂的。
等家里人都走了,徐年锁上门,骑车在大街上四处游逛。她不敢再去原来的彩票亭,怕万一被认出来,而今之计,得先找个别的彩票销售点,问清楚她要怎么领奖。
她以前依稀听说过,大奖好像得去省城的彩票管理中心领,具体可就不清楚了。
徐年骑着自行车跑了半个城市,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彩票销售点,装作路过的样子,走进去花五分钱买了个冰棒,坐那儿一边慢悠悠吃,一边跟店主套近乎闲聊。
一聊她就弄清楚了,特、一、二等奖奖金浮动,具体看奖池,特等奖、一等奖去省城领,二等奖可以去市里领,三等奖以下奖金固定,可以随时在你购买的那个销售点兑奖,无需身份登记。
徐年留意看了店里的海报资料,尤其关于怎么领奖的,心里默默记着。现在她面临的难题,就是怎么弄到去省城的路费,再用什么借口,去省城领奖。
反正她肯定不敢跟她爸妈说:抱歉,我就是那个中五百万的。
“三等奖三百块,在你这就能领?”徐年看着墙上花花绿绿的资料问。
“对,我这个销售点,上个月就中过一个三等奖。”店主显摆了一下,笑着鼓动她,“怎么样,姑娘你买一张吧,指不定你就中了呢。你没听说吗,就咱们城里,昨天刚中出了特等奖,五百万呢,听着都让人羡慕。”
“我没有两块钱。”
徐年轻叹,心里说,她要是能再中个三等奖就好了,就有钱去领她的五百万特等奖了。
回到家心不在焉地做晚饭、打扫卫生。吃过饭爸妈弟弟筷子一放各自出门,徐年坐在她的半间屋里盘算了一圈,琢磨着有谁可以借钱给她。
借钱是真难。她眼下认识的人,除了家里的亲戚熟人,就是她同学,然而她的那些同学,大都跟她一样家境普通,除了少数几个读大学的,几乎也都在家待业,谁有钱借给她呀。
“5,8,0,3,2,5,7。”
徐年:……
依旧是机械而标准的普通话,重复三遍。
徐年反应过来,惊奇地睁大眼,又来了?
原来不是只有一次啊。看来昨天晚上她没有听到,应该是因为她已经买了,而新一期今天开始销售了。
这个认知让徐年有点接受无能,事儿太大,晕乎乎的。
她托着腮,坐那儿发了会儿呆,听着对面传来一阵猫叫声,徐年推开窗户看了看,应该是前边邻居家养的大黑猫,外头黑咕隆咚也看不清,听这叫声,好像在跟哪只外来的猫打架。
徐年想起她临死捐给猫狗们的那些遗产,听说猫狗都很邪性,难不成,善恶有报,重生大神让她把遗产带回来了?
她默默在心里把刚才的数字重复了一遍,那么,现在,她是否可以利用这个已知数字,合理地,低调地,小心谨慎地,给自己中个三等奖?
可以很方便地领取三百块奖金,解决她去省城领大奖的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