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烈日晒得地上的村民汗流浃背,衣衫尽湿。
天河村里,一群人或粗布长衫、或补丁短褐,人挤人簇拥成一堆,神情紧张看着茅草屋前的几人,生怕祸事栽到自家头上。
“你们所言,可句句属实?”
孙捕头眉目紧锁,腰间挎刀,一手紧紧掌握其上,站在茅草屋门前,垂头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村妇。
他声音严肃,带着浓浓的官威,吓得一堆村民都心头狂跳。
“民,民妇们,说的,都,都是实话!”几个村妇身形颤抖,面色白的似纸,哪里还经得住孙捕头再次拷问,都软趴趴跪倒在地上。
王贵与张平站在一侧,听见几个村妇和他的说法一样,面露喜色。
他心头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上前两步:“捕头,您看,小的所言句句都是实话。”
此刻,心头落下石头的不光是王贵,孙捕头也是,虽然落的不多,但时辰能定下来,且大概凶手有了着落,孙捕头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当即,笑拍着王贵的肩膀:“你小子,以前倒没发现你有这机灵,今个儿你算是立了大功,回头我定向大人好好夸奖你!”
“多谢捕头栽培!”王贵当即弯腰作揖。
他脸上乐开了花,干了好几年的小捕快,谁不想在知县大人面前挂个名,以后有好事也能排个队了不是!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细查清楚为好。”一道女声突然从茅草屋中响起。
众人只觉这声音不似村中乡音,好听至极,不由都转头循声望去。
待看清女子面容,又见女子从摆了尸体的屋中走出,面色纷纷大惊:“是慕清颜!是那女鬼,女鬼又来害人来了!”不知谁在人群中惊呼一声,人群不受控制害怕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孙捕头没理会周围惊乱,只是想起方才的话,本来渐松的眉头不觉皱起:“慕姑娘,事情如何本捕头已细查清楚,这几个村妇皆回答一致,我不与你计较,你又何必再多添是非!”他声音少了几分刚才的客气。
早两年,慕清颜被天河村村民非议的时候,他就被知县大人特意告诫不要与她正面冲突,她若有所求也尽量满足。县衙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既然得了知县大人这郑重的话,他这两年凡与慕清颜打交道,自问都是礼遇有加,却不想今日差点惹下大祸!
一个年方及笄的女子之语,怎可全然取信!
江州大营之事,又不是小孩子嬉闹玩笑,怎容得半点差错!
孙捕头想到此处,面色也不由冷了几分。
慕清颜站的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知道孙捕头已然不会再信她,她便敛眸不再劝。
热气炙烤,四周村民都热汗淋漓,唯她一人方才一直在屋中避暑,此刻站在汗湿狼狈的村民中,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异类。
对于周围惧怕厌恶的目光,她仿若未见,只提着木箱往村子里走去。
众人躲她不及,纷纷退闪,让开一条宽敞道路。
“慕姑娘,不知此次验尸钱可否收下?”行了不到几步路,身后一道好奇的询问声浅浅响起。
慕清颜顿足,半转身,朝人群中出声的那人看去。
茅草屋前簇簇拥拥挤了一堆人,连缝隙里也插着几个小小稚童,挤着热乎身子谁也不肯相让。
只是这群村民挤来挤去,却都下意识避开了一女子,那女子十五六岁,中上之姿,浓密乌发间,小小宝石金簪耀眼,一身桃红绸缎衣裳,如夏日烂漫红花,欲灼灼而开。
慕清颜眉微颦,思忖片刻便知此人是谁,天河村最富裕的莫过于严地主,此女衣着绸缎,头簪宝石,与周边粗衫短褐的村民天壤之别,便该是严地主家中小姐严榴香了。
此刻,因为严榴香的提醒,周边村民投过来的目光除了惧怕、嫉妒外,落在她手中的木箱上更多了许多鄙夷之光。
世人对死人多忌讳,对于仵作靠死人赚钱的行径,都纷纷表露鄙夷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