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下手,太师椅上,孔县丞撑额而坐,也是眉头紧锁。
两人默默坐着,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沉寂,堂内铜炉香烟徐徐,弥漫出丝丝压抑,而后倏地一道疾风散了烟,破了静。
孔县丞听见屋外动静,侧过头,向堂外看去。
“大人!”孙捕头满头是汗,急急跑了进来。
何知县听见这急切之声,尤是闭目不睁,只是搭在茶杯上的手一紧。孙捕头一脸焦急,赶忙跪下来行了礼,却不见何知县回应,一时犹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这时,孔县丞在下座,皱眉开了口。
“是!”
得了这话,孙捕头喘了口气,知道事关重大,急道:“今早南帮失踪的那五个人,小人找到了!确实是在今早天河村河边那六具尸体中,且,且……”
饶是平日稳重的孙捕头,此刻也吓得心跳擂鼓,知道今早南帮来要人就不是件好事,此刻坐实那五人已死,且……
孙捕头咬牙,瞥了眼始终闭眼,不知神色的何知县,豁出去道:“启禀大人,南帮今早来人说,昨日那五人是跟着咱们县衙的人出去的,确实不假,因为今日那第六具尸体,便是县衙衙役陈老六无疑!”
孙捕头一鼓作气说完,便赶忙匍匐在地,吓得不敢抬头。
上方尤未有动静,孔县丞担忧的瞥了眼,何知县握在杯盖上泛白的指节,只觉得此事恐不能善了了!
“混账东西!”
上座,闭目忍了许久的何知县终于爆发,猛的睁眼,摔杯怒斥。
“啪!”的一声,那瓷杯残片溅在身上,孙捕头死死伏着地,半丝大气不敢喘。
“行了,孙业你先下去吧!”
孔县丞见孙捕头诚惶诚恐的模样,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直至人走远,孔县丞才扭过头,严肃看向何知县:“大人,南帮那邓雷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派人送些礼物去,府库里那几样商户新送来的珊瑚珠子一同送去。”何知县头疼的捂着头,压抑怒火,道:“若是邓雷再贪多,本官亦是没有了!”
孔县丞稍有迟疑,见他气急,稍低了声音,道:“财帛虽动人心,只是南帮死了毕竟五条人命,邓雷平日便猖狂,若没投到他心头好,这闹大起来,不好收场。”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道“下官知道邓雷对小姐颇有爱慕之意,屡次提及被您拒绝,但这次……”
“砰!”桌上茶壶狠狠抖动一下。
孔县丞见何知县拍桌而起,顿时止了声。
何知县怒气冲冲瞪着孔县丞:“都知邓雷那厮猖狂无人,在城东河岸那是实打实的土匪做派,我若是把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认作东床,这浦溪县人莫不都要笑掉大牙!”
平息了几口粗气,何知县亦知自己太失态,冷声道:“且不说这个邓雷如何,我早已为鸾儿择好夫婿,今个儿把鸾儿换了那厮,岂不是有朝令夕改,畏强欺弱之嫌!我在浦溪县的政绩年年皆优,若在这等浑事上栽了名声的跟头,要本官如何咽下这气,此事今后莫要再提,便将礼物送去,本官理亏在先便认下,他若不肯罢休,仁义不在,那买卖也别做了,我看没官府做靠山,他拿什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