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不待道圆说完,转身往那后山小径入口而去:“我未婚妻因些许缘故,受伤不得已才安顿至此,不知哪里就能惹得方丈如此动怒伤人!说完,他袍摆轻扬间,已快步走入了后山,徒留身后一众抽气震惊之色。
道圆听那“未婚妻”的三字惊语,双眸圆睁,不可置信看着祁辰决然而去的背影。
手中所握佛珠因失态而捏碎也不顾,一张沧桑老脸满是震惊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缓过神,骤然想起什么,面色难看扫向那院中冷面夜卫。
那院中夜卫眼神冰冷如常,却在见他投来质疑的目光下,或多或少忍不住侧开脸躲闪,他心中一沉,顿时明白了什么。
“珏世子!”他一掷佛珠于地,闭眼咬牙道。
……
茅草屋内,挪开桌凳勉强空出的地方放下了一个浴桶。
浴桶旁,凳子上放着柔软轻薄的淡粉罗衫,绯红石榴长裙,和绣织精美的内里小衣。
慕清颜静静泡在那浴桶里,嫩滑的香肩露出水面,水雾缭绕间,不清水下旖旎风光,只隐约可见水面上荡着层层浮物。
慕清颜低下头,看着眼前水面漂浮的药材。
这些都是罕见的疗伤至宝,若非为了这些药,她何至于带伤泡这个药浴。
自打今日道绰准备在她汤里放那催情的蛇床子,她就知道了道绰的心思。
今夜更甚,为了引诱她脱衣沐浴,更是不知从哪里得了这些至宝,让她连拒绝的心思都提不起。
“看来这道绰当年也是个风流人。”
慕清颜看着那凳子上的精美衣物,都是极其上乘的丝料所制,别说一般的寻常女子会动心,就是见惯了锦衣华服的大家闺秀也受不了它的诱惑。
只是纵然今日道绰当着她的面杀生,下药,顶多证明这些在云安寺为安国公守灵的亲随并没有安心修行,但这么短的时间能拿出这么珍贵的药材,这么精美的服饰,那就真的不是一群修行之人能做到的了。
祁辰,早在见他能随意出入云安寺后山的时候,就不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堂堂祁家的嫡系血脉,真的甘于藏身乡野一辈子没有别的心思?
脑海中不觉闪过这两日的相处,祁辰为了一个缪风,不惜救下她这个麻烦,更忍住血污亲手为她处理伤口,日日为她钓鱼杀鱼弄得一身狼狈,却一句抱怨之语都没有,而且每次看她时,那双清润眼眸永远都是坦荡如水,毫无杂质。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这样的祁辰有朝一日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什么人或事而改变,或者消失。
将这沉重心思压下,她从水中探出手,却是伸向另一边刚脱下欲洗的僧衣上。
门外茅草屋檐下,那一串青竹风铃内里空心灌了媚香散于屋外各处,凡行人走过皆可闻到那香味,那精美衣裳上也是同那青竹风铃差不多的淡淡媚香。
盛京千金一方的花蜜罗她如何敢穿?
思及此,她正欲将那僧衣握手上,檐下青竹风铃突然乍响,她推算祁辰还有一炷香才可到此,怎会突然提前?
“谁?”她皱眉,冷喝一声。
话落,那人随即便推门而入,她拿衣的动作一顿,飞快便是迅速将僧袍下仅剩的三根银针拿出。
祁辰绝不会直接推门而入!
银针在水里锃亮尖锐,她拈指而藏,扭头看向门外,只见一绣兰衣摆晃入眼底,再迎上那一双清傲幽深的双眸。
她眸一惊,握住银针的手倏地一抖,刺入指腹血珠倏地冒出,却整个人完全僵住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