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小厮送来了热茶，就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慕清颜笑着给云怀倒了茶：“上次的事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说到这儿，想起来她似乎最近到处欠人情。

“听说女孩子都小气，上次把你推下水，我一直以为你下次见了我一定会想吃了我。”云怀端着茶杯，喝了口，温温笑道。

无意外，这是句玩笑话，慕清颜煞有介事的点头：“那天下水的时候，是想着好好收拾你的，你今天撞我手上，是不是该有点自觉。”

云怀忍不住笑，俊朗清隽的面庞像是美玉隔雾，终于被日光照亮的透彻，惊艳。饶是慕清颜看惯了美男，但也不妨碍她此刻的惊叹。

他笑起来很温暖，不输于祁辰，但可惜他似乎并不怎么爱笑，这些年听过漕帮里对于他的传言，惊艳才绝，高贵疏离，甚至若非是身处漕帮，也可与容珏之辈同媲美。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在龙蛇混杂的漕帮，一般人怕是早被压得喘不过气，或是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她心中低叹，目光看向云怀略显苍白的脸，关心问道：“身体不好？”

云怀轻笑，没有否认，同样意有所指看了眼慕清颜的脸色，两人是半斤八两。

慕清颜瞪他一眼，伸出手，去探云怀的脉搏：“咱两能一样吗？”她的医术，只要不是慕璟渊那种棘手的地步，她能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云怀却不一样，她大概看得出他并不是一个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从他的眼中她看出了对一切的淡漠，或许生死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两人有过的接触并不多，但不妨碍慕清颜对他有些心疼，她多少猜出他的身份的。

云怀没料到慕清颜会突然动手，他并不排斥慕清颜，只是从小到大一直不习惯别人的碰触，下意识就避了一下。

慕清颜的手伸在半空，然后抬起眸，直直的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太过矫情而无地自容不可。

云怀不自然扯了扯嘴角，随即，又坦然道：“我以为你又要来扒我衣服。”

这话让慕清颜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想起那日自己为了躲韩玉琦跟云怀闹的事，真的是一阵头疼。

“我给你看看。”往事不堪回首，她果断换了个话题。

探过脉后，慕清颜皱了皱眉，风寒入体没有好好休养，但忧思过度才是根本，她心里清楚这人是真的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你这样，我会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云怀轻声道。

“把自己累死了有什么好处？”慕清颜皱眉道了句。

然后，从身上拿出一瓷瓶，递给云怀：“里面都是温养身体的药，对你应该效果不错。”这药是她专门为慕璟渊配的，他有心疾，最不能伤心神。

这药说起价值这一瓶价值千金，绝对不是夸张，不过只要能养慕璟渊的身体，慕清颜绝对不心疼。

这药配好没多久，她还没给慕璟渊，现在先给云怀也没什么。

云怀是个正常人，这药对他应该药效更好。

云怀没有拒绝，接过收好，解释道：“我没有作死自己的癖好，只是身在其位不得已，或许一步行差踏错，我就得粉身碎骨了，我惜命才必须花足够的精力做事，而且，有些事如果没做好，我想我会死不瞑目。”他说到最后，声音轻得似低喃。

“为了他？”慕清颜看他，试探道。

云怀一笑，慕清颜没有说他是谁，但云怀知道她说的是谁，也没有意外，他知道慕清颜猜到并不难。

对于这个问题，他轻声道：“算是，也不算是。”曾经十一二岁立下的誓言，如今为他卖命十年之久，说是一句不为他都说不过去。

“说起他，咱们之间可有不少合作，都是靠他搭桥引线，我们俩第一次见面还是上个月在漕帮。”慕清颜回忆起这两年的接触，道。

云怀低头，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口，看着慕清颜，有些意蕴深长道：“他很少给我传信，但是我字里行间感觉得出他对你不一样。”他说着，一笑：“我觉得他的心，怕是栽你手上了。”

慕清颜瞥他一眼，眸中尽是危光：“你是来做媒人的？”

云怀摇头，想起那人对女人不屑一顾的风流状态，忍不住扶额，无辜向慕清颜叹道：“他讨媳妇，凭什么让我使力。”那家伙折在女人手里，他觉得自己要不是修养好，都该写封信去幸灾乐祸一下了。

“哈哈哈”慕清颜忍不住一乐，她知道两人之间有关系，听这话，便知两人关系定然匪浅。

正准备敲门的净石，对于屋内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愣，随即似微笑，恢复平常后，敲响了房门，得到允许后，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净石第一次见慕清颜，十分恭敬的行了礼，气度从容不迫，慕清颜不免多看了一眼，倒不愧是云怀贴身伺候的人，跟着他都沾着仙气。

净石向慕清颜尽了礼，就把注意力全落在云怀身上，将托盘里的碗端出来：“先生，这是属下借这醉香楼做的长寿面，您尝尝。”

慕清颜听得一愣，扫过那碗面，诧异道：“今天是你生日？”

云怀不在意的淡笑点头：“我并不爱过生日，只是身边人压着没法。”说着，他无奈的看一眼净石，净石只把箸子递到他面前，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做小厮的，固执起来是不管主人意愿的。

云怀低叹一声：“奴大欺主。”然后拿过箸子，对慕清颜抱歉一笑，吃了起来。

慕清颜扫了眼包厢内的陈设，不愧是重金一间的配置，宽屋大宇，处处软塌架柜都价值不菲，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长案上，那上面有一架古琴。

估计也没想客人会用，纯添一份雅趣罢了。

慕清颜看着低头吃面的云怀，又看了眼那架古琴，想了想，起身，走到那架古琴前，伸手触了触手感，觉得还不错，然后流畅轻快的音符从她的指间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