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道:“及时我躲在这里,那些黑衣人也会闯进来,到时候除了连累你,根本无济于事。”
戒空没理她,在凳子上坐下,倒了杯茶喝了口,才淡淡道:“他们不会进来的。”
慕清颜听得越发不解,见戒空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只好咽下疑惑,走到门边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慕清颜额头汗珠滚落苍白的面颊,她放轻呼吸,眼神戒备的握紧了手中长剑,只要外面一有人闯进来,她就杀出去!
可是,等了半盏茶,屋外的脚步声动了,却是离她们越来越远。
这是离开了?!
慕清颜意识到这一点,眸中尽是震惊!
她错愕的扭头,看向坐在桌前喝茶的戒空,一时不知开口说什么。
戒空慢慢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头看她:“施主一路过来,想来累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慕清颜看向他对面的位置,不知何时,戒空已经倒好了一杯茶,冒着热气,白雾袅袅。
慕清颜敛眸,掩住眸中情绪,面色平静走到戒空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师傅,为何要救我?”
戒空抬头,看她:“施主蕙质兰心,我想应该知道原因。”
慕清颜闻言一笑,手指摩挲着茶杯,质地粗劣,摸起来不太光滑:“是因为那副严州第一才子所作的画?”她扬眉:“这样看起来,我倒是占了大便宜,不过是随手改了几笔,不仅让戒空师傅答应了我一个条件,还让戒空师傅特意救了我一命。”
戒空深深看她,认真道:“这不是占便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低声道:“那幅雄鹰展翅并非陈博宇所作,而是另有其人,那幅画我们都改动过,却都难尽其意,施主能把那幅画改好,是贫僧欠施主一个大人请。”
慕清颜听得心中疑惑,却也不再多问,只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有事需要师傅帮忙,就不客气了。”
戒空点头,淡声道:“施主请说。”
法源寺在城外,周围都是层峦叠翠的群山,一入进去,借助里面的参天大树,茂盛丛林,再难寻觅身影。
何鸾儿捂着腹部的伤口,撑着一口气跑进这里,眼前发黑,跌跌撞撞倒在地上,腹部的鲜血如溪流缓缓潺潺染红了她的衣裙。
地上杂草碎石硌着她的面颊,她身体发冷,浑身都在颤抖,意识越来越飘散。
她知道她快不行了。
腰上被什么环住,一股温暖的热源包裹了她的全身,熟悉的感觉让她眼睫颤了颤,努力的抬眼,看向抱着她的男人。
迎着穿过枝叶的阳光,散落在男子脸上,眉间轻拧,神色坚毅,英俊温和的面庞格外好看,何鸾儿几乎迷失在这张脸下,下意识,低声喃喃:“张平。”
张平听到这声轻唤,眉心再次拧了拧,脚步不自觉加快,寻了处大树下的平地,把何鸾儿小心靠在了树干。
他额头满是热汗,还有几处污血沾着面颊,形容实在略显狼狈,可是和此刻的何鸾儿比起来实在不值得一提。
她面色惨白,美眸凄迷,额头虚弱的汗水如雨下,浑身都是血污,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而且除了她腹部的致命伤外,下亻本涌流的血水让张平一直移不开眼。
“咳咳。”何鸾儿痛苦的皱紧眉头,压制不住咳嗽了几声。
张平立刻回神,见她面色又白了几分,忙抬手托住她的面颊,抹去她嘴角流出的血渍,皱眉:“怎么样?”
何鸾儿无力的靠着树干,疲惫的睁眼,直直的看着他,用最后的几分力气,伸手把他的手拉向自己的肚子,两人的手紧紧握着,贴在那还在流血的肚子上,不一会儿,两人手上就染满了血。
“张平,我们的孩子,没了。”她艰难的开口道。
张平看着那满是血污的地方,贴在上面的手颤了颤,他抬起头,喉咙干涩,低声道:“为什么,”他红了眼眶:“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鸾儿不答,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她疲惫一笑:“张平,我好冷,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张平敛眸,掩下复杂酸涩情绪,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
何鸾儿把头靠在张平的脖颈,贪恋的闻着他熟悉的味道,目光怀念的望着满目的苍天古树,喃喃道:“我记得当初,在浦溪县,我们也是在这样一片树林里,我受了很重的伤,你抱着我,把我放在树下,那时候,你让我杀了你,我没杀,后来,我就知道我再也杀不了你了。”
她眼神开始涣散,眼前的参天枝丫模糊不清,她缓缓闭上眼:“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上你,爱你,我不后悔。”
随着尾音消失,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她彻底闭上了眼睛,绝了呼吸。
……
一场莫名的刺杀,可说是搅得法源寺血雨腥风,本是佛门清净地,却弄成这幅模样,好在武僧赶去的及时,武僧损失了一些,伤亡的香客倒是没几个。
再者,法源寺的方丈,不常出面的得道高僧都亲自出来向众人致歉,来这里上香的都是诚心诚意信佛拜佛之人,而且厮杀的地方是客房,那是富贵人家捐了不少香油钱才暂时休息的地方,那些死去的都是丫鬟嬷嬷一类,纵然惋惜心痛,但是对于贵妇人和千金小姐而言,还是抵不上信佛之念的。
有方丈亲自出来致歉,大家也就不再过多计较了。
那些刺客莫名出现在客房处,却并没有惊扰法源寺其它地方,官府的人封锁了客房周围的院子,和一些参与的武僧了解这些黑衣人的来历外,为了不打扰这次的庙会,其余地方继续香烛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