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认得它？”

柳漓的乌鞘铁剑可是从不离身，吃饭睡觉都带着。

看着剑刃闪着的寒光，曹操的朦胧醉意彻底清醒，如小鸡啄米般猛然点头。

“记得记得！不怪我，要怪就怪这烛火太过昏暗。”

曹操一脸的悔恨之色，暗呼着喝酒误事，按照柳漓的脾气，少不了一番毒打。

离奇的是，柳漓脸色竟逐渐缓和，小声道：“坐过来。”

曹操移步，坐在了柳漓身旁，凝望着身旁的美人儿，心起波澜。

“阿漓，你……”

似乎知晓曹操的疑问，柳漓缓缓答道：“我为何画上妆容、换上星冠霞帔对吗？”

曹操点头，闪躲着柳漓灼热的眼神，醉酒的他怕一时情不自禁的对柳漓做出不礼的举动。

柳漓莞尔一笑，令月光黯然失色。

“阿漓，你笑起来真好看。”

曹操一时看的有些呆了，柳漓的笑本就不多见，何况此时如画的颜容下的笑。

柳漓微微低下了头，不想让曹操看到她眸底闪烁的悲色。

“阿瞒，你多次问我阿翁是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一丝不安涌上曹操的心头，柳漓一直不想提及的话题，今日为何突然要告诉自己。

“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我的母亲，阿翁虽然一直隐瞒，但我知道，其实他就是我的父亲……”

柳漓眸子微垂，回忆的思绪翻涌着，用平淡的口吻，诉说着这些她不愿提及的过去。

“自我记事起，阿翁只教我如何用剑，如何保护自己，却从未教过我任何一点女孩子该做的事。”

“他让我知道了如何用剑杀人，人心有多么险恶，这个世界又是多么的残酷……”

“我一直恨他，恨他让我变的冷血，变的不像一个女人，但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他的苦衷。”

泪水滑落，柳漓身躯因强忍悲伤而变的有些颤抖。

曹操心如刀割，叹道：“无论如何的佯装坚强，你也只是一个女人。”

“在我成人的那一天，阿翁便走了，只留下了一套霞帔与一柄剑，他说要么让别人护我一生，要么靠自己好好活着……”

“我一路寻他，却在渤海王的府邸前寻到了他的尸首，那时我才突然明白，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能活下去……”

“我收下了张邈的银子，葬了阿翁，之后便遇到了你。”

那些苦楚的过往只化作了短短几句话，旁人永远体会不到那是种什么滋味。

从孩子到成人，柳漓没有嬉闹的童年、没有父母的宠爱

接触的，只有世界的阴暗面，和如何用一柄杀人剑去面对险恶的人心、残酷的世界。

曹操伸出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柳漓的后背。

“阿翁留给了你两个选择，所以现在，放下剑吧，我护你一生。”

柳漓抬起头，望进了曹操深情的双眸，绽出了凄美的笑。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与这世间的男子都不同，你看女人、下人、穷人，眼中都有尊重。”

“这世界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人平等。”

曹操目光深邃，他知道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虽然是几千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