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怀安,你在哪儿呢。”漆黑的树林里,一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心里还有些希望。
可老天并不因她比别人多几分颜色而厚待于她。天更黑了,本还是发着毛的月亮,索性躲进了云层里,远处传来野兽的声音,分不清是狼叫还是虎啸,林子里人走得更快了,一步、两步,也不知过了许久,这偌大的林子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怀安,怀安···。”
张家新娘醒时,眼角还带着些泪,门外的婆子还在催促,“姑娘,你可醒了没,再不起来梳洗,错过良辰可怎么办。”
“几更天了?”门里终于有了动静,外面候着的几个人也不客气,一窝蜂的进了门,伺候梳洗。
“丑时刚过,姑娘,今天事多,少睡些吧。”
一条扁担两头挑,新娘子起时,新郎也已在新房里忙了,虽不是亲自动手做些什么,可还是得自己到处看看。
往常父亲还在这里时,怀安从不觉得管理这些事务又多忙,无非是到处走走瞧瞧,到今日自己做时才知道里面繁琐。
清晨,万籁俱寂,院子里的伙计做事情都还收着手脚,轻手轻脚的。等到那第一缕阳光点亮东湘房顶上的黑瓦时,院子里也开始热闹起来了,一时间训斥声,答应声,像是历经寒冬,复苏一般响起来了。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钱东家到了!”
怀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忙迎了过去,向着那来人作揖,“舅父,早。”
那矮胖的钱东家,对这声舅父也是十分受用,自家的妹子虽是嫁的三房,这大房里的侄子对自己倒总是礼待有加,忙过去接着怀安说道,“今儿个大喜,我来早一点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你虽不是我亲表侄子,可我喜欢,早已把你当作亲的,那三个丫头来帮忙了吗?这个时候再睡懒觉就真的不像话了。”
怀安有些尴尬,但还是好声说了句,“二妹和三妹都来了,舅父先去院子里坐坐,我叫人上茶。”
“怀安哥哥,爷爷到了,催你该去祭祖了。”正说着,梁恬突然跑了过来。
怀安见梁恬过来,自己也正好脱身,便让梁恬陪着客,自己先去了。
钱东家向来是不怎么在意这三丫头,小时候又黑又瘦,也不会招人喜欢,排行老三,也得不到家里什么东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姑娘。可梁家却不按规矩来,大丫头嫁出去也就罢了,连二丫头也送了出去,到最后反而只剩这最不起眼的三丫头在家。
这几年虽拉近了些关系,还是有些蹩脚,今儿偏偏是她来接着,也只能装出一副和蔼舅舅的面孔,说道,“三丫头来得好早。”
“舅舅早,前几天表姐送过来的新茶,母亲很喜欢,还念着舅舅常去家里坐坐,今天来了,母亲该高兴了。”
两人正说着话时,梁惜月从外面跑了过来,笑嘻嘻的对钱东家说道,“舅舅,你也来了,我可想你了。”姐妹相见,招呼也不打,反而架着舅舅走了。
后面的王家姐夫,对着梁恬尴尬的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她不高兴了?”正想着最近有什么特别招大姐讨厌的地方时,二姐过来说道。
尴尬的笑笑,说道,“不知道,前些日子还算好些吧。”
“我看不像好些,我的小妹,你总顺着她,她一丁点儿也不会感激你的,只会得寸进尺,觉得你好拿捏。你得逆着她,让她知道你才是这房中未来的主人,她就来讨好你了,这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