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拎着装了两只烧鹅的布袋走回来时,五个人都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院子本来就小,此时又是深夜,虽然郑强同孙富张存业他们说话时,都压着嗓音,在院子里却依然能听个一清二楚。
这次是武松第一个开口,问:“大兄你明日要走?”
郑强闻言并不回答,却反而道:“烧鹅,还热着,可要人要吃?”
武松又是第一个,“俺!”
郑强笑笑,把袋子递给赵复,道:“烦请赵兄去切一只来,晚间俺看着,恁几位都吃得不是很饱,却好拿来垫垫肚子!”
赵复闻言答应一声接过去,便闷头转向厨房去了。
郑强却是又回去坐下,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两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放,道:“又是十五两!这便是二百九十多两了!三百两银子的债务,说也压人,不过要再凑几两银子,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看向黑影中的几个人,尤其是陆文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道:“既然债务已能轻易还清,俺为何要走?”
黑夜中,其实陆家几人的衣服都比较显眼。
虽已经脱去重孝,但几个人仍然都是一身白,且一个个臂缠黑纱。
陆文秀的眼睛略眨动两下,开口问:“叔父方才所说,的确是准备往南去走一遭……”
不等她把话说完,郑强笑着摆了摆手,道:“俺在别处有两位故人,确是要去拜访他们一下,约莫一两日的工夫,便回转来。恁们放心,俺虽离开,短日内,那周义良怕也不会登门,恁们在俺这里住着,尽可从容。”
说话间,赵复已经切了烧鹅回来,满满地盛了两个大碗。
郑强招呼道:“来,都坐,吃鹅!”
武松自然是一招呼就坐下,也不需筷子,抓过一块大口啃上去,片刻后,众人也都纷纷落座,赵复带头说了一句,“谢过员外!”,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陆文秀不动,但两个小的刚才应该是的确没吃饱,这会子饿了,只略停了一停,便也抓起筷子,各自吃起来。
热乎松烂的烧鹅,自然比他们晚饭时吃得咸菜粥加炊饼要香美许多。
这时,郑强才也抄起筷子,夹了一块鹅肉放入口中,大口咀嚼。
陆文秀忽然道:“叔父若是想要离开,俺们甘愿追随……”
郑强摆手,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待鹅肉咽下,他认真地道:“恁们只管住着,俺说不走,便是不走!明日一早,俺便是一人起身!最迟明日,定回转来!”
说完了,他也不看陆文秀,反倒看向吃得满嘴油的武松,吩咐道:“二郎,你明日里且先不要去那周武师家里了,只在家中陪着,等俺回来。”
武松闻言自然点头答应,陆文秀并那赵复却是吃了一惊。
片刻后,陆文秀问:“叔父只一人去?不带小叔父?”
郑强点了点头,“便是如此!恁们可是放心了?”
说话间,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过去,不知为何,即便暗夜幢幢里,郑强觉得自己好像也看到陆文秀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羞赧。
好吧,其实是不可能看见的。
但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却应该是真的。
其实郑强很明白她的担心,当然,他也理解那些望门投金给自己的人,包括孙富与张存业等人的担心。
但只要武松留下,自己的态度便一下子无比明确了。
像俺这等大英雄,岂会丢下弱弟,独自逃生?
那不可能!
那也不是俺的人设!
所以,陆文秀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刚刚得罪了周义良的时候,哪怕是把武松留下,自己这样子忽然的动身离开,实在也是有些别扭,除非有无比确切且必须的缘由,否则是不太容易解释清楚,令人完全信服的。
不过也无所谓,如果系统的任务继续靠谱的话,接下来方向一转,自己这一趟出门的意义,就该会被凸显出来了!
至于现在陆文秀的心里仍会有多少的狐疑与担忧,只看自己刚才明明已经提到一人出门,却直到后面吩咐武松时,她才惊觉自己是真的连武二郎都不带,就已经可以管窥一斑了。
要知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郑强却知道这姑娘其实心细如发的,可见她此时的情绪,或者说是担忧,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她的判断!
不过……且先等等吧,姑娘!
…………
武松再能吃,毕竟也才十二岁。
其他人则是虽然已经逐渐熟悉,到底才认识了不足一天,不可能完全的放开。
所以到最后,尽管郑强也吃了不少,但一只烧鹅却依然没吃光。
郑强起身,舀了水来大家洗手,同时吩咐道:“二郎,明日你在家,恁们有这剩下的一只多的烧鹅,家里还有几个炊饼,想来能顶一些,俺再与你些钱,若不够时,你去街上买些别人家做的饼子来,莫要慢待了客人。”
武松挺着胸脯,昂然道:“大兄放心,有俺武松在时,哪个敢来,管叫打得他屁滚尿流!”
郑强失笑,“别扯犊子了!你才多大!你只好好看住家便是!”
待众人都洗过了手,那赵复并小丫鬟小玉,很懂事地把碗筷都收拾了要去刷,郑强作为此间主人,正式吩咐道:“都收拾收拾,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