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成栋市解封。
蒲英那日回来之后,并没有任何异常,既未醉酒解忧,亦未暴饮暴食,更未失落狂欢,蒲昭阳的劝解大招毫无用武之地。
“姐,在我这里你不必强撑着,懂事、听话、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尝试着慢慢撕掉这些标签,尝试着偶尔放下包袱,尝试着在爱你的人跟前哭闹撒娇。你知道吗?姐,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很沉重,感觉到你的内心很压抑,虽然你伪装的很好,表面上看上去很健康,甚至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其实,你已经不堪重负了。我是弟弟,是你的亲弟弟,你不需要为蒲昭阳做榜样,做我最真实的姐姐就好。”
蒲昭阳拉着蒲英的手,推心置腹,惹得蒲英潸然泪下。那些滚进暗夜里的泪水就算汇成河流,也是不见天日的暗流,不会有人看见,也就不会有人心疼。
“哇”一声,蒲英扑到蒲昭阳的怀里,蒙头大哭。堵塞生锈的泪腺,终于拧开了,泪水裹挟长了斑的伤块湍急而出。啼哭是人的本能,或喜或悲,泪流而伤缓,人若失去了本能反应,就会生病。蒲英病了很久,很久了。
小时候奶奶告诉蒲英“人哭过之后,就不难过了,就会忘记痛苦,泪水可以治愈伤痛。”后来,蒲英发现奶奶的话不可全信,因为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暂时的伤痛缓解之后,新一轮的伤痛只会加倍疼痛,如果这个伤口一直溃烂下去,最坏的接结果不过就是死亡,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是比死更难受的无尽折磨。所以,她渐渐不哭了,渐渐不会哭了。
“我没有和司于谈过对象,我们……说不清楚,但是,现在清楚了,司于和蓝水歌在一起了,以后,再没有我任何事。这样也好,多想,少想,都没关系了,默默成为毫不相干的人,不再关注,不再关心,祝愿他,也祝愿我,也许,逃脱的是我们两个。我会好好劝解自己,放下,放手。无意间发现我藏在心底的那个人,竟是陌生人,一句问候,都不能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不确定的感情,老天同我开的玩笑真是一个笑话。我也发现自己无用到这般田地,不敢去获得自己想要的,又记在心里不愿意放开,所以,只能怨我自己。我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不会再妄想有一天我们会重逢,冰释一切,也不会再傻傻期待他会明白,奇迹会发生。”
蒲英揩去涕泪,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抱了蒲昭阳送给她的毛绒熊兜在下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蒲昭阳说话。
“姐,你等我一下。”蒲昭阳出去拿了几罐啤酒进来。
“姑姑陪奶奶去医院复查,打电话来还要观察几日,弟弟陪你,我们一醉方休。”蒲昭阳打开酒罐,递给蒲英一罐。
“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喝过酒?”
“高三毕业时喝过一瓶,醉得不省人事。”
“也是为司于哥哥?”
“嗯,那天,他和我最讨厌的那帮臭虫去聚餐,而且给他喜欢的女生买了玫瑰花。徐明月跟我说的时候,我快气炸了,可是我怕我喝醉没人管,就去了阿姊家,她也分手了,我俩就躲在她卧室偷偷喝,结果,我一瓶就醉倒了。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反正之后阿姊陪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就是不陪我喝酒。”一罐酒才抿了几口,蒲英就开始酒后吐真言。
“阿姊,就那个很漂亮的姐姐?看着跟你是一类人,可是,她有一种越挫越勇的锐气,易寒哥哥也是她初恋,可她大一的时候就重新谈了对象,日子照样过得风生水起。”
“你什么时候见过易寒了?他哪根筋不对要跟你说起他与阿姊的事?你还从他那儿打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