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拐角处,女生对司丁大发雷霆,蒲英想绕道而行,偏巧办公室也有两个老师出来,却堵在门口说话,蒲英不得不听他俩吵架。
“你人缘好,品德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易杨都跑到你家楼下去了,又会情歌又是篮球,你不去跟她,跟我屁股后面干什么?”
“易杨是送了我一只篮球,但我真的没收,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不喜欢花多的女生。”
“不喜欢话的女生,你们不是聊得挺嗨的吗?考试这么严肃的场合都不忘给你写情书,你都不感动一下?要不是老师解围,那就是记过处分了,你欠人家的可就多了。”
“哪里写情书了,蒲老师不是说了吗?是她约我一起去吃鸡公煲。”
“老师要是说写得是吃屎,你也信吗?”
“哈哈哈……你居然也说这么不雅的词语。”
“蒲老师,怎么还不走,是在给男朋友回复消息吗?恨不得钻进手机了去。”
“噢,没有,给我一个朋友发条消息。”
楼道拐角处吵闹声听不见了,蒲英看到校园林荫道上,司丁自行车后座捎着对他发脾气的女生,那是树人中学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午后的苍石县有慵懒,道路两旁的白杨盖着厚厚的尘土,趁微风不注意,偶尔打个盹,水塘里的鱼儿、草丛里的虫儿、树枝上的鸟儿、屋子里的人儿,都在这种燥热的空气里昏昏欲睡。
蒲英吃完饭,用冷水洗了把脸,换了一件碎花裙、撑了一把遮阳伞出门。地上散发出来的沉闷热气经过公交车汽轮碾压更加灼烫。蒲英老远看到公交车驶来,开始招手,她最怕的就是苍石县的公交车了,在她的梦里,这辆车从未驶走。
到了站点,蒲英撑开伞,顶着烈日行走了百米,终于抵达目的地。推开门进去,屋檐下一块纸板上躺着一个老人,水蒸气一样的汗粒挂满他的额头,两只破旧的布鞋垫着头,一件打满补丁的黑色衣服盖在身上,老人鼾声如雷,院子里长满杂草,进进出出的脚印在这疯长的杂草间踩出小道。
“爷爷,爷爷……”蒲英叫了好几声,老人终于有了感觉,息了鼾声,继续昏睡。
“柳绿去哪儿了,我是她的老师,她今天没有向学校请假,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柳绿,柳绿出事了?”老人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柳绿,柳绿……”老人念叨这这个名字,像是在说梦话,过了好一阵,老人总算回到了现实。
“你是哪家的姑娘,都长这么大了。老咯,眼睛认不出人来。”
“爷爷,我是柳绿的老师,我来找她,她不在家吗?”
“被她酒鬼老子送到饭店去端盘子了。”
什么?叶柳绿去饭店打工了?看着眼前这一草一木,蒲英突然觉得叶柳绿辍学去打工是迟早的事情。她塞给老人两百块钱,说是学校补贴学生食宿费,老人犹疑着收了钱,看来蒲英得去饭店一趟了,既然是迟早的事,为什么不能迟一点呢?等到了六月,说不定一切都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