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扣响了门。
屋里散发着血腥的气味,让人作呕。
“嬷嬷,来不及了,快一点!”我支起疼痛的身体,喊道。
榻边的青铜炭盆里,银丝萝碳燃得正旺,一个梅花形的铁烙烧得发红,仿若暗夜中恶鬼猩红的眼。
身边的婴儿乖巧地吮吸着拇指,清亮的眼睛在四处张望。
单嬷嬷一手拿起铁烙,一手解开了婴儿身上的包裹,饶是年长如她,也还是下不了手。
我说,“嬷嬷,来不及了,快一点!”
心菱在旁按着婴儿的小脚,不住垂泪,低低哀求到,“算了吧,娘娘,就算陛下知道了也断不会要了皇子的命的呀,娘娘!”
“嘶”的一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钻入鼻腔,小婴儿受到惊吓,张张嘴,预备哭出声来,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说到,“我的儿,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嘀嗒落在他的脸上,他呜呜哭着,脸上泪水模糊,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我的泪。
单嬷嬷打开了白瓷瓶,将粉末倒在婴儿脚底的伤口上,再用白纱布包扎好,而小婴儿已哭累睡着了。
她轻轻打开了门,屋外的阳光正好,却刺得我双眼生疼。
有个小太监打扮的人拎着一个马头竹篮走了进来,跪倒说到,“敬喜请皇后娘娘安。”
单嬷嬷轻轻将婴儿放进竹篮内,吩咐道,“快走吧!小心些,别让人瞧见。”
小太监得了令,起身抱起篮子,快步走了出去。
“等等。”我哑声喊道,“等等,让我,让我喂喂他。”
“娘娘,”单嬷嬷抹了抹眼泪,将小婴儿抱了出来,递到我的怀里。
我掀开衣角,小婴儿仿佛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急急地吮吸着,不过一刻钟,眉头舒展开来,满足地哼了哼。
“快走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门彭的一声关上了,我说,“嬷嬷,快来吧!”
“娘娘,此刻你身体太过虚弱,不若再等等吧?”
我固执地摇头。
单嬷嬷只好再一次拿起了碳盆中的铁烙,狠狠心,向我的脚底刺去。
一阵疼痛从右脚底袭来,我想起这枚铁烙刚刚也烙在我儿子,我那个刚刚出世一个时辰的儿子的脚底,却笑了出来。
脚底的疼痛是种慰籍,仿佛只有我也亲身受到这种锥心之痛,才能缓解心中的愧疚。
我是大兴公主,十年前替长姐嫁到了西齐,成了西齐皇后。
那一夜,我梦到了七岁那年的事。
“母妃,为什么后宫的嫔妃们都要争宠呢?”
“人总是会死的。”母妃用天青玉的牛角梳篦着我伏在她双膝的长发,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