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里的妖怪？”欧阳展飞快从桌上拿起眼镜戴上，仔细端详湛卢。
“叫妖怪不太好吧……”湛卢无奈的笑笑，看向七星龙渊。七星龙渊漫不经心说道：“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见到泰阿时别这么说，否则这房子保不住。”欧阳展生怕他们又聊起千年往事，赶紧引导起来，“这么说，你们是剑灵？”
七星龙渊啪的合起折扇，点在欧阳展头上，笑道：“孺子可教，我喜欢这个称呼。”
“来的路上，不少人围观吧？”欧阳展有些忧心的看着七星龙渊和湛卢，尽量委婉的问出到底别人能不能看见他们。就算湛卢衣着简朴不似七星龙渊浑身披挂装饰，但终究是古代服饰，难免不让人误会成coser。不过既然是剑灵，也不该让普通人看见吧，毕竟我欧阳展――才是传奇后人。想到这里，欧阳展抱着戏谑的心情，完全感受不到一丝自豪，只是很想笑。
“能看见。”湛卢明白他的意思，直接给出了肯定回答。又听他说，“以铜锡，以铁英，或以水火淬之，都有形体，剑有形体，我们自然也有。”
难怪他们有影子。只是这样就有点麻烦了。
“欧阳展，你方才什么都没问，如何就让我们进门？”湛卢突然问道。
“做医生习惯了，”欧阳展苦笑着推推眼镜，“患者家属常来，你们没迎面打我一拳就谢天谢地了。”
4.风起
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大历三年春白帝城放船出瞿塘峡久居夔府将适…凡四十韵》杜甫
自欧冶子启程去福建已半月有余，越王允常专心政务，对宝剑铸成之事倒也并不如何急迫。时满三年，铸成盖世名剑湛卢，剑成之际，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元代——杨缨）欧冶子却抚剑落泪。
欧阳展本以为自己从医科大学顺利毕业后，从此世上再无一人能逼自己学习。此话不假，现在桌子旁边教自己写毛笔字的家伙，确实不是人。
这位先生名叫七星龙渊，穿的相当张狂，白色内衬有北斗七星暗纹，杜若色长袍与藏蓝色大褂拼接出一条真龙。大逆不道！
倒也不能这样说，毕竟欧阳展从未见过谁穿龙袍而选蓝色，那是东海龙王！
比起无从下手的毛笔字，欧阳展对七星龙渊一身行头更感兴趣，他执念的想知道，若除了那褂子，长袍表面上是不是整条的龙纹，还是说就断在褂子能遮住的地方了。欧阳展转头看向斜后方，沙发上湛卢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满眼慈爱。反倒站在身旁的老师显得玩忽职守，不时拿起空调遥控器调试温度，还自鸣得意“我熔点比较高啦，因为我是铁剑。”
作为铜锡材质的湛卢表示不安，告诉七星龙渊最好不要高于200度，因为231是他体内锡材料的熔点。
“给我调到26度，因为我是人类。”欧阳展忍无可忍说道，他被热风吹得呼吸困难，杭州时间20点47分，室外温度38，室内温度――也并没有凉爽多少。
趁着空调吹起风，欧阳展试图看看七星龙渊的袍子，神奇的是，最大风速下，站在空调边的七星龙渊衣角却纹丝不动，连长长的头发丝儿都不动分毫。
不是吧！难道因为是剑，所以风吹不动吗？再转头看湛卢，见他玄色长衫随风飘动，发尾一根胭脂色缎带被吹到脸颊旁。七星龙渊搞什么鬼！问出心中疑惑，得到当事人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不想让风吹乱我的发型，所以用了定风珠。”
槽多无口。欧阳展自恃博学多闻，直到遇见七星龙渊。所以之后拜他为师也不算情势所迫。当然这是后话。
5.龙渊
“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如临深渊。”——风胡子
虽然都是铁剑，不过秉性上，七星龙渊能屈能伸，他的弟弟泰阿宁折不弯。如果说一脉相承的地方，那就是铁剑的特点——任（韧）性。
七星龙渊一把年纪的剑了，吵着要去西湖看断桥残雪。回来之后很失望：桥没有断，雪也没有下。此行唯一的收获——从警察那里把泰阿带回来了。
“龙泉不想穿这件。”出门前，湛卢换好T恤，拎起一件圆领衫给欧阳展。
七星龙渊真麻烦。名字麻烦，性格麻烦，整个剑都很麻烦。名字最长的是他，要求最多的是他，明明有简称却不喜别人这样称呼的还是他。此时上午10点，欧阳展这样想。不过等傍晚带回泰阿，他才会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麻烦。
七星龙渊兴趣盎然的领先走在南山路上，湛卢这才微笑着问欧阳展，“龙泉竟是这样的性格，很意外吧？”
“后说性格，因为我想说的实在太多了。为什么你叫他龙泉呢？”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故事？
“因为短，你知道七星龙渊叫起来很麻烦，我们中除了圣道不算，就数龙泉名字最麻烦。”
说了麻烦对吧？是说了他麻烦对吧！原来我不是一个人！不过湛卢倒也不是一个“人”。欧阳展很喜欢在心里开他们不是人的玩笑，虽然他们自己也喜欢开这种玩笑，不过欧阳展可不敢说出来。
“龙泉是他的小号？”
“这是为了避讳李渊的名。”
“龙渊可比李渊早多了，按年龄辈分反而是祖辈，龙渊平白就要改了名，有点不公平。”
湛卢略带惊讶的看着欧阳展，他很吃惊人类竟能有这样的想法。七星龙渊喜欢自己原本的名字，因为那是主人赐予的，是他出生和存在的意义。
“登高临深渊，引水至北斗，是我。至于龙泉是？周杰伦？”龙渊曾这样说。
“那你还……？”欧阳展想起可没少从湛卢嘴里听到龙泉两字。
“因为方便。”湛卢微笑着回答。欧阳展醒悟，面前这个柔柔弱弱，温暖和气的家伙，果然才是真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