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想的时候,又有点期待,现在的爸爸是不是还会变成以前的爸爸?
黑暗中,我打开灯,日光灯的颜色偏冷,有些昏暗。
爸爸喝醉了,睡着了躺在沙发上,双手抱紧了自己,脸颊深陷进去,胡子拉碴,眼睛底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爸爸睡着了的样子很安静,还有点可怜和无助。
收拾好啤酒瓶,擦好桌子,扶爸爸去床上睡觉。
打来热水,帮爸爸擦了脸。
收拾好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
我缩在床上,睡意铺天盖地得淹没过身体。
我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端着一碗清粥,打开爸爸的房门。
爸爸醒来,半靠着床,盖着被子,嘶哑的声音,带着愧疚:“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没伤到你吧?”
我摇摇头,把端在手里的清粥放在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没有。”
我转过身,鼻子一酸。
记得有一次,我跑得慢了,被爸爸拳打脚踢,身上青青紫紫。
晚上我缩在自己的被窝里,捂着嘴巴,眼泪从眼睛里流下来,湿了枕头。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脸颊上也有伤。
把扎在后面的头发放了下来,遮住了伤口。
早上空气微凉,陈与暮骑着自行车停在我家门前。
“叶曦,你好了吗?”
我推开门,低着头,走到他的自行车旁。
即使没有抬头,我也知道他的眼睛里有着疑惑。
他的声音像巷子里吹过的轻柔的晚风:
“你怎么了?”
就只是一句关心的话,我却眼眶一红。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故作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停稳自行车,走到我的面前,温凉的手指拂开我的头发,看见我脸上的伤,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我轻轻推开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用管,我们走吧。”
我抬起脚,顺着幽深不见阳光的小巷子,向前走。
陈与暮在后面停了一会儿,才推着自行车跟上来。
从那以后,陈与暮的书包里一定会放着创口贴还有紫药水。
但是他再也没有问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只是会耽误半小时,在路上给我的伤口消炎贴上创口贴。
如果说,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我的生活坠入一片灰暗,那么就是他,陈与暮,给我带来了片刻的光明。
那一次挨的打,不知道是因为那晚哭得格外伤心,还是因为陈与暮只言片语的关心让我觉得生活还是有一丝丝的温暖与可值得期待的地方,总之,印象深刻。
我背起书包,陈与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曦,你好了吗?”
爸爸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我的背影说:
“小曦,对不起。”
我当做没听见,径直出了门,坐在陈与暮自行车的后座上,抓着他的衣角说:“走吧!”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我的头伏在陈与暮的背上,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