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微微一笑，她终究还是觉得遗憾，不能跟着一起去北国拍《情书》。

“江南很少下雪，但下起雪来会很美。我答应你，要是江南下雪，我带你去杭城西子湖看雪，那里的雪景才叫美。”李信的声音醇厚，在时阴时晴的冬日如同暖煦的风拂过脸颊。

大宁儿美目中有着憧憬，散发着欢喜的柔和的光，她表情很虔诚地问：“是怎样的美？”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果硬要做个比方，对了，你读过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吗？”

“当然有啊，初三上册第七课，我记得很清楚。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她跟小学生献宝一样，摇头晃脑背诵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李信也接上去道：“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张岱将西子湖的雪景写绝了，但真正余韵无穷的，是最后舟子那一句。

“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大宁儿重复了最后一句，眼中蕴着小女生的痴缠。

李信在背张岱散文的时候，眼神与神态完足，傲然而立，颇有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她很清楚的知道，李信提起这首明代散文是有用意的，或许这里头有李信的自许，以及对自己将来的期望。

李信是个很潇洒倜傥的人，不拘泥也不保守，虽然很难抓牢他，但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一个性情中人，有趣的灵魂，她一直要找的，就是这样的灵魂。

你痴，我也会跟你一起痴。

“但愿今年西子湖一定会下雪。”大宁儿无限憧憬，甚至带着虔诚向上苍祈求，祈求着江南雪。

李信微微一笑，拉着她继续逛。

大宁儿乖巧地跟着，也不说话，偶尔的一言一行，跟古镇氛围很契合。

李信带着她去喝了本地的黄酒，虽然没有红酒好喝，但也是回味悠长，如果喝惯了会离不开。

她也没多喝，只是喝的脸颊红扑扑的，还不忘请司机一起进来喝两杯。

回了酒店，各自回房。

这是家挺有古韵的客栈，装饰的恰恰好，如果太过古风，有时候会容易产生灵异氛围，过犹不及。

洗完澡准备睡觉，大宁儿敲门进来，她穿着厚厚的睡衣，头发盘着，湿湿的，显然刚洗澡。

李信帮她吹干头发，坐着闲聊，只是零星的几句，一切都在沉默之中，显得有默契而温馨。

“我可以跟你睡吗？”大宁儿跟小女生一样撒娇。

李信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发嗲的样子，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真的只是睡觉而已，大宁儿缩在被窝里头，靠着李信的胸怀，一动不敢动。

李信的手搂住她的背，感受到她脊背的僵直，哑然而笑。

也就真的相拥着睡了一夜，李信不保守，也有生理反应，但从来不做不合时宜的事情。

早上在甜睡中醒来，大宁儿脸烫的跟发烧一样。

睁眼看到李信黑漆漆的眼睛在看她，她脸一红。

“早安！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一件事情了。”她捧着脸，娇羞的脖子都红了，然后鼓足勇气，在李信的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下床。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说道：“以后还会找我拍电影吗？”

李信笑了笑，点头道：“你这么努力，当然会！”

她摇头道：“我宁愿不要演你的电影，因为我看了报道，你不会喜欢上你电影里的女演员，这是你的心里话，对吗？”

李信叹了口气，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大宁儿默然低头，然后抬头，眼眸亮晶晶说道：“那我宁愿要现在。”

她咬了下嘴唇，毅然回头，跪坐在李信跟前，紧紧抱住他。

李信感受到她身子的滚烫，以及绵软。

他当然明白这丫头的意思，不过他没有急着脱她衣服，而是在她耳边说道：“我常常觉得自己丢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我觉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一个人，不是因为在美国有一段痛苦的感情，而是因为天性如此。我也想，要不就当一个渣男算了。”

他这是很认真地表态，他是独身主义者，至少现阶段很难有谁改变他的想法。他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自己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还是当一个渣男比较好。

可是这不适用大宁儿身上，他是真的挺欣赏她。

上次在邰北的时候，小嫂联络了他好几次，想要愉快地鼓掌，只是因为时间上不凑巧，不然他不会拒绝。

互相需要，没什么好纠结的。

但大宁儿真的不一样啊！

大宁儿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道：“我还很年轻，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爱上几个渣男呢！”

她缓缓脱下衣服，眼眸中如同烈火在燃烧。

绵软的身子压在下面，李信感觉到了久违的冲动。

滑入泥泞的深渊，灵魂都在欢快地唱歌。

不问将来，只求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