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没有再想下去,他知道不能再想下去。很多事情只要克制了便无事,如果放任自己,那就会有事。于是,他强迫自己岔开思路,不再提及莲米伤心的原因,而是专心致志地想能够安慰她的方法。
伯邑考是西岐第一美男子,也是西岐第一才子,他会的东西很多。只是,他不知道现在,这些能不能让莲米破涕为笑,暂时忘记她伤心的原因。
还没等伯邑考绞尽脑汁,这边的莲米就开口了:“你是谁?”
她又问了这个问题。
于是,伯邑考便又回答了一次:“我是伯邑考,也是你的那只兔子。”
“那你真的是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伯邑考苦笑:“我曾经是人。”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兔子呢,这是什么法术?”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并不是法术。”
听到这里,莲米眨眨眼,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听人说过,草木动物和人之间的差距很大,不管用什么样的法术,也不能让使木变成动物,使动物变成人,最多只能变化成人的样子,不能真正的成为人,我一直都很相信的。”
“若要论起来,我现在也并非是兔子,只是化作了兔子的模样。本来我早该魂归地府,不知为何会变化为兔子,苟活于人世。”
“你死了吗?”
“早就死了。”
“可是你看起来很年轻啊,难道我又看错了?”
“你没看错,我并不算太老。”伯邑考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岁,自然不能算老。
“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死了呢,是被人害死的吗?他们好过分。”
伯邑考无言,他想起了父王的话,又想起了自己去朝歌城之前的情形。若是重来一次,他是否还会一意孤行,不听父王的告诫,定要去朝歌城呢?
“对不起,是不是提到你的伤心事,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伤心,我们不说这个了。”见伯邑考不说话,莲米忽然想起了哪吒教过她的话。生老病死,有许多事人一提起来就会很伤心的,如果她见人家不说话了,就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听到莲米的话,伯邑考心下有些复杂。他知道这是哪吒教她的识人之术,因为哪吒教的时候自己也在现场。只是他没想到,莲米会第一个用在他身上。
“此事已成过去,我并未伤心,现在我能够以这样的形式活下来,已经是上天对我的额外恩赐了。”
“那,”莲米看着他,眼珠乌灵灵的,神色却有些期期艾艾,“你以后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露出失落之色,忽然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个样子,于是就努力调整自己的神色。
莲米的举动全都落在伯邑考的眼中,他心思通透,自然知道莲米对化作兔子的自己十分不舍,所以才会这么问。
伯邑考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吹落满园的灼灼,声如冰玉石交击:“我刚刚就说了,我是伯邑考,也是你的那只兔子,这一点不会改变的。”
“可是,你是人哎。”
伯邑考刚要接言,兀自一阵金光闪过,将伯邑考全身笼罩。待金光散去,眼前那笑如春风、温文俊美的公子,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只通体雪白、眼眸蔚蓝的兔子。
莲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景象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她试探着开口问道:“伯邑考?”
这回,伯邑考真的只有在心中苦笑了。大概真的是上天察觉了他不良的心思,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惩戒他,让他不要做出不该做出的事。
“你怎么又变成兔子了?”莲米简直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会儿变成兔子,一会儿又变成人。
伯邑考张口,发现自己还能说话:“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警示吧。”
“警示?为什么要给你警示?哪吒说只有做了坏事的人,老天爷才会惩罚他,你并没有做坏事啊。”
不,我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伯邑考在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说道:“我变回兔子,你难道不开心吗?我们又可以一起去,捉蝴蝶了。”
“我当然很开心呀,可是,你开心吗?哪吒说过,人都是喜欢往高处走的,你从人变成兔子,会不会难过呢?”
伯邑考默然,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对于我而言,变成兔子,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就好了,你别伤心,我去问哪吒,他可厉害了,他肯定有办法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