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秉温撩袍起身,把本该细品的香茗也举杯一饮而尽,不忘有意幽默地点头道,“事理至明,无待饶舌。”
宋知熹迅速对冯筝眨巴了眸子,旋即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言简意赅,明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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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街那头,胡子拉碴的大爷们坐在茶寮边戏说庙堂老弱,几个年轻的书生念着蹩脚的文章侃侃而谈。也有妇人就着阴凉,凑了一桌的牌搭子打着叶子牌。
茶寮檐角的风铃轻轻摇晃,茶炉烘烤着新茶尖儿散发出缕缕玄味,把春日里最招采山婆喜爱的香燕草都给比下去了。
宋知熹深吸一口气,这茶再香再诱人也是解不了馋的啊。
她带着盘锦走进了那个重修了半年的“燕春老店”,说是老店,其实就是一个开了十几年的老摊,支起了一个亭棚似的铺子,远近都能来这里填饱肚子。
燕春老店的老板是从南方举家搬迁而来的,到了京城知道入乡随俗,但也保留了家乡的口味。
宋知熹没有过午不食的习惯,总共叫了三碗汤圆,外加三盘豆花。
“宋姑娘啊,对我这胃口来说,应该是不够的啊。”秦十八翘起二郎腿,嘴里衔着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茶草根子,吐词有点儿不清,“哎呀,你这样招待客人是不行的呀……”
宋知熹讪讪,她哪知道如他这般年纪的男子,胃口应该是有多大?
她爹不常与她一同用膳,唯一几次一起用膳的时候,只是能看出他爹的口味喜好,但并不足以捉摸出他爹的胃口大小。
不过,较真不得。
她知道这人在闲着找茬,毕竟他秦十八又不是缺银子的,若真饿了还会来向她讨要吃食?
宋知熹弯着眉眼呵呵笑着,装作不懂,并不打算揭穿他,“啊!那就……”
盘锦终于看不下去了,怎么知道这人是个自来熟的,一路上这男人唧唧歪歪说得不停,那嘴就跟打了炮仗似的,弄得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能光看着自家姑娘不住地与人点头谈笑,
她可是憋屈得很呢!
听人如此说话,她直接扔去一个白眼,“秦公子你可得了吧,犯得着和女孩子抢吃食么?来,吃我的!”
盘锦说完就把盛着牛奶小米拌汤圆的瓷碗一推,推到秦十八面前,“喏,一个没动过,热乎着呢!”
秦十八嘴角抽搐,这丫头还真是……个性。
不过就是说说罢了,怎么还这么较真了呢?可见是个护短的丫头没错了。
老店做出的味道依然没变,豆花与汤圆,不管客人是喜欢咸的还是甜的,只要放一小撮梅盐,就能滋味饱满,满口留香。直到吃得嘴唇呈现出橘调肉桂色,就像抹了口脂一般,擦也擦不掉。
日过三竿,白日里车水马龙的宽道上,有孩童架着竹马跑过石板桥。
“啊!”
“呀!”
“啊呀!”街道上忽然响起阵阵尖叫,惊乱中还夹杂着惊喜,引得诸多人投去视线。
“哔了狗的,喊你个棒槌!”秦十八的一勺汤圆呛在嘴里,烫得他给一口吞了,刚要起身讲讲道理,余光瞥见不远处走马而来的人,惊得忘了动作。
宋知熹刚抬起头来,眯着双眼还未看清那边的人,就被盘锦撺掇着起身,站在了铺子边看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