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呈也是恼了,自己先是大发善心助她入宫,而后又对这女子的隐瞒宽容再三,甚至偶尔起了玩弄之心,他本不甚在意那些所谓的实情。
只因他想知道的事情,用不着威逼利诱的手段便唾手可得,全在于他想或者不想。
看她浑身湿透多有不便,想起他卧房里昨日的地龙才刚刚撤下,便叫人带了她去。在他府里,没人敢胡乱嘴碎,所以谈不上避嫌。
方才他在前堂阅览卷宗,没成想这女子占用了他的卧房还如此嚣张,以抗拒更衣为由,竟还叫丫鬟闹到他跟前来了。
怎的不放肆?!
全大理寺的人都不敢这般与他甩脸色,呵,她可真有能耐…..
……
贴心的关门声,在偌大的屋子里引人浮想联翩。
“我看你一切都很好啊。”周绪呈迈步走近,眼神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她,“这么着急引我来,是想通了么,想要与我说什么?”
“你知道,”他走过她的身侧与她擦身而过,“欺瞒我会是什么下场。”
声音在身后冷冷传来,宋知熹握紧了拳头。
果真,该来的还是来了,逃也逃不掉。
不过……
循着他似有意或无意的视线瞥去,墙上挂着的是一柄已开刃的剑。
“就算我不说,你又能做些什么?倒不如各自来个痛快。”宋知熹闭眼扬起下巴道,“你知道,怎样死会最痛。”
尽管看上去大义凛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已经冒了薄汗,暴露了紧张的端倪。毕竟在极有可能面对死亡的时候,身体的反应终究比心来得实诚。
两人咫尺之间静得可怕,等待间的恐惧使她几近崩溃。
他眸色幽暗,声音怒意转冷,“我确实知道,怎样能让你最痛。”
腰间一紧,宋知熹慌忙扶上缠勒在腰际的双手,意图掰扯开那紧实的束缚,却是突然又感到脖子后一凉,衣领被从后方扯下,他的朱唇立刻凑上她的后颈。
小衣缠在薄颈上的系带被咬开,她察觉衣内的松动,哪里还管得了腰上的束缚,赶忙俯身用双手挡在身前。
失重感猛地袭来,便是被他拦腰提抱起,一扔摔在了软榻之上。
眼前如黑云压城一般,她赶紧别过头去,电光石火之际,二人仅仅唇角擦过,他的鼻息最终只是滞留在了她的耳根之上。
“你别这样,我有点儿窒息。”宋知熹惊得大气不敢出,手指深深嵌在褥子里,因紧张用力,指尖肉眼可见泛了红。
“吓唬你的。”他温吞道,仍旧单膝跪在她的双腿之间,作为一种变相的束缚。手指却不自觉地用了力,缝在她衫裙上的子母扣骤然脱落。
“这……还真不是故意的。”他看着她此刻真实的怯意,温声道,“不赖我。”
说着还不经意地滑转起了她手腕之上,那只石榴红色的绞丝镯子。
在他看来,之前二人种种交涉,她所流露出对他的敬意与怯意都是她的佯装,方才轻佻的行径,不过是为了试探,她到底有没有真正怕过他。
只是当她此刻真正露怯的时候,他却有点儿于心不忍,自己貌似是有些过了……
男子难得的温柔让宋知熹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
周绪呈光风霁月般起身,整理着衣袖朝她道,“我问你……”
“周世子,时候不早了,”宋知熹的心有点儿乱,说是心乱如麻也不为过,她起身低声道,“我想回去歇息了,可好?”
她垂着脑袋,看不清任何情绪。
良久,他低声回话,“没事,宋府那边已有人知会,隔院厢房还空着。”
“明早送你回去。”他一字一顿道,“信我。”
......
她沐浴在姜汤内。唇角的触感仿佛还有余温,她伸出食指刚要碰到嘴唇,待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禁不住偷偷一笑。
这一夜,月有重明,福祚相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