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下起了雨。
暗红色的玛莎拉蒂在长街上呼啸疾驰,两道雪亮的车灯照破黑暗,溅起一蓬蓬浑浊的水花。
苏有夏亲自开车,娴熟操纵方向盘,沉默不语。
季川面无表情地瘫在后座上,多少年来第一次享受到被美女开着豪车送回家的待遇,心里毫无波澜。
“还有多久能到?”
他只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家睡觉,他真的很累了。
“快了。”
苏有夏回答道:“十分钟。”
季川微微颌首,抱着自家的金毛大狗,还挺暖和的。
皮卡丘已经打着鼾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
云袖在他旁边哼道:“明明困得要死还连着好几天通宵,自残很有快感么?撑不住就请您先睡吧?
季川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还没洗澡,不能睡。而且我有恋床癖,不是自己的床,睡不着。”
更何况,他素来习惯独身一人,行事风格也比较谨慎,绝不会在不信任的人面前陷入睡眠状态。
云袖翻了个白眼:“真是难搞。”
这个戏精装得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媳妇,然而在前几天晚上,她的所作所为,可是相当狡诈恶劣的。若非以武力震慑之后,又扣下了属于她的重要物品,她恐怕早就翻脸了。
算来算去,两人之间还有些恩怨没解决,指不定睡着以后,她就会耍什么花招来阴人。
季川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凝视着车窗外的雨景,双手一遍遍触摸着放在腿上的黑伞,若有所思。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副驾驶座上。
苏友珠蜷缩在座椅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野猫,时不时发出啜泣的声音。
“人家刚失恋嘛,情绪失控很正常”
云袖眨了眨眼睛,用唇语说道:“怎么,季大少动了恻隐之心,想去安慰她?”
季川想了想,略微组织着措辞,开口说道:“有珠,别伤心,反正你没怀孕,也没被骗炮,不亏的。”
苏有夏:“……”
云袖:“……”
苏有珠明显颤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小姑娘在弱智的年纪,总会爱上那么几个渣男。”
季川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随口说道:“但是有句话说得挺好,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他妈的谢天谢地了。”
苏有珠又是一抖。
“说得就跟你不是一个渣男一样!”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转身恶狠狠说道:“别假惺惺的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
季川挑了挑眉:“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苏有珠还是瞪着她,神情倔强。
季川觉得自己的渣男标签是摘不掉了,只好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认识的,没开始!”
“哦,那我换个说法。”
季川斟酌片刻:“两个月前,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你的世界里,之前你并没有接触过他,对么?”
苏有珠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对他都了解多少?”季川又问。
“杰克·秦,二十九岁,英国人,说话带着浓重的英伦口音。我记得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之前的工作是法医。之前离过婚,她的妻子似乎去世了。”
苏有珠犹豫很久,咬着嘴唇:“这个人似乎很爱自己的妻子,手机屏幕也是他妻子的照片。”
季川放在黑伞上的手指触电般一弹。
“喂,房东。”
云袖小声说:“我们猜对了诶!”
季川暗自点头,之前的推理,确实跟事实基本吻合。
若是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在绝望和痛苦之下崩溃,试图用封建传说里的仪式去复活亡妻,在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你知道他的妻子是怎么过世的么?”
他问道:“这很重要。”
苏有珠摇头:“他没跟我说过,我没接触过他的生活,也不认识他的任何朋友。感觉他就像是独自一个人生活在京城一样,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
季川心想居然跟自己有点相似。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他提问:“牛敦是你们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