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公子,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这次的杀手,真正的靶向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
晏铭波澜不惊地听完莫小笙的话,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莫小笙语气轻松,磨磨蹭蹭地开始了自己的推断:“说实话,当初我们第一次在东阳的街上见面,我便预感到,你和冯九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外地人……而更像是在隐匿身份。”
“果然,那天之后,你们的马车只是在东阳城兜了个圈子,不久便在郊外坠崖了。”
“有意思的是,一辆价值不菲的马车坠崖,东阳城的官府却并没有介入,仿佛根本不知晓这些一般。”
晏铭点点头,冷静道:这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他轻蔑一笑:“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强龙终归是强龙。东阳城这些老家伙过了这么些年,还是长了些眼力,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他这话说得傲气,但莫小笙知道他有足够的底气这样说,便没有理会,继续道:
“不过晏公子,正如你所知,我莫小笙是个天生的土匪,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尤其敏感。事后也免不了会多管闲事的回味一番。“
“噢?”
晏铭很感兴趣的扬起了声调:“你想到了什么?”
“唯一说的通的说法,在那时,你身后定是有隐匿于暗中的追兵。这些追兵是官家人氏,东阳官府必然不会插手。”
“而你们纵然在京都有滔天权势,却是初至东阳,人手又少,疲于应付,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将马车开出去转移视线,而你们则暂时躲避在穆府。”
莫小笙身后是洋洋洒洒的雪幕,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间闪烁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在穆府的几天,你们也不确定那些人是否发现你们躲避在这里,仍然保持着十分的警惕,甚至连我这个莫不相关的小商贩,都仔仔细细查了个遍。”
莫小笙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调侃道:“那晚我在穆府误撞上冯九,他抓住我时,眉目间透露出的那股杀气,啧啧啧,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
晏铭没有打断莫小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听她说下去。
“咱们在城郊竹楼的第三次见面,我想你已经把麻烦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去了这场网罗西北富商权贵的酒局。”
莫小笙咽了口粥,说这些事情语气轻松的就跟讲笑话一般:“我虽然猜不出你是去做些什么,但那里人多口杂,咱俩的交集或许让你的仇家看见了。那些人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却记了我一笔。”
“我一个小商贩,没权没势,也不是什么不能动人物,之后遇到刺杀,自然也顺理成章。”
莫小笙说完,将闻询抛给晏铭:“晏大公子,这些,我没猜错吧。”
晏铭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简单的回一句:“莫老板这样说,可有证据?”
“有一些,但不值一提。今天既然我来了,便只想敞开天窗说亮话。晏公子,你给我指的这条路,我很感兴趣。”
晏铭手中的汤匙一顿,抬起眼睛,打量着莫小笙。
少女脸上的笑意将收未收,火红的披风垂在身后,加上她带着狡黠气的眼神,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小狐狸。
对于莫小笙的话,晏铭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在他心中,莫小笙早就应该猜这一切。
不然,她就不是莫小笙了。
否则,他计划中所谓的合作,就真的成为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有些人,天生就对经商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即使她年纪尚轻,还没来得及崭露头角,但是只通过她一番言行,便可以预见她的未来。
晏铭想,他没有看错人。
少女成竹在胸,继续道:“东阳城刚刚推行行商新政,局面未定。我知道晏公子有大志向,想得比我们这群乡野商贩多得多。不过纵使晏公子有滔天富贵,想要拿下东阳,就算能破了官家这道阻碍,民间普通商户这一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民间的商户虽然也知攀附权贵,但是商界自有一套体系,重重相扣。商户只有遵从了行内的规矩,才敢谈如何从行外赚些额外的支持。”
“晏公子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这时候,权贵便没有我们这些普通商贩来得有用了。”
莫小笙又补充道:“更何况,我们这些商贩多是白手起家,没有家族雄厚的家底支撑,对你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莫小笙说完缓了口气,抬眼观察晏铭的神色,看到这小子一副不错你继续的表情,意料之中的一笑。
果然啊,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非得借着莫小笙的嘴说出来,丝毫不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