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罚不了老楼,还罚不了这些个兔崽子么?
真以为主人不签执刑单他就没办法了?
正好何岐这会子不用守卫,于是把所有晚传过话的影卫都叫到了演武场。且他还十分严肃地把所有白天传过话、此时已经换班回去的影卫从被窝里全都薅了起来。
王府一共一百来个影卫,演武场这里一下子就跪了七十多个影卫。
那些影卫跪在地,看着前刑堂执事大人的黑脸,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何岐回去换了一身统领专用的斗篷,更是显得比平日威严了三分,踱着步子在他们影卫面前慢慢地走啊走,每一步都让影卫们的心头抖了一下:
“相信你们都知道,我叫你们跪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按你们的罪名,拉出去斩了都绰绰有余。但是——”
“主人他,亲自跑到我这里来给你们求情,免了你们的罪责。”
“但是也不能让你们完全免了罚。该记住的教训……还是要有的!”
然而这些影卫早都有了经验,心知肚明恐怕是主人并没有提出要罚他们。是他们的统领要罚他们,又怕主人拦着不让,便准备先斩后奏罢了。
至于什么主人为他们求情的说法……众影卫知道这是何岐在他们面前抬高主人的面子,啧,看破不说破。
不过他们对于自己要被瞒着主人受罚却并没有半点提出异议的意思,这是早就能料到的。反而有影卫小声问何岐道:
“何统领,主人那边……”
这影卫是怕主人事后知道了何统领私自处刑,再迁怒于他们统领。
何岐瞪了他一眼:
“不该你关心的别关心。都给我伸出手来!”
那些影卫,低着头,乖乖地照做。
何岐从袖子里神奇地又掏出来一根荆杖,跟他午借给楼夜锋的那只长得差不多,似乎是从同一颗树枝取的材:
“主人挨了五下,那你们不多不少,挨个十下,不冤枉你们吧?”
“……是,属下知错!”
这些个影卫们认错倒是毫不犹豫地认了,毕竟他们早在看热闹的时候便知道了要被他们何大统领收拾。
每个人十下,很快就打完了,何岐把他们遣回各自的岗位去,自己则是填了一张执刑单让人送给在静心湖练功的裴年钰。
彼时裴年钰正拿着扇子在湖边挥舞地身影翩翩,月色映照之下倒也有了那么几分潇洒的意思。
随着他的招式练的次数越来越多,自然动作也近趋熟练,虽然因为楼夜锋还没有教招式变化而没有什么实际的威力,但韵味倒是颇为神似了。
裴年钰见远处影卫奔来,便停了运功。待他手里拿到单子一看,面写着何岐未经主人同意私自处罚了乱传八卦的影卫们,罚的内容是……
“荆杖打手心十下”
……嗯?
这荆杖是老楼给他的?
他沉吟两秒,问向身边的影卫:
“你们统领……拿谁的荆杖罚的?”
那传信的影卫也是被罚的其中之一,他完全没听出来主人的言外之意,转头就把何岐给卖了:
“是……统领自己的啊……”
裴年钰眯了眯眼:
“你把他给我叫过来。”
“……是,属下领命。”
不一会儿何岐便赶了过来,不明白主人叫自己何意。
裴年钰劈头就问:
“你那荆杖呢?”
何岐以为主人开窍了,有什么别的用途,于是非常殷勤地捧了出来,并且两眼放光:
“主人您是要去揍老楼了吗?容属下给您讲解一下,这杖子的韧性是这样的……所以在挥的时候这个内力要这样用……”
裴年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阴沉沉地盯着何岐:
“我家夜锋的那个荆杖是你给的?”
何岐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额头瞬间滴下来一颗冷汗。
“这个……是……是属下给的……”
裴年钰能看得出来这一根与早楼夜锋使得那个有些不同,便问道:
“你一共有几根?”
“……就,就两个……”
裴年钰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将那荆杖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没收了。”
何岐顿时心痛如绞,那是他最后一根了!这东西小巧又有韧性,罚起人来很顺手的。
于是他委屈道:
“哎主人——!您怎么和老楼一个爱好……这就是属下自己打磨的一个小玩意,您不至于和属下抢这个吧……”
裴年钰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挨打的罪魁祸首,冷哼了一声:
“影卫条例你可还记得?第三十七条,影卫之间不可私相授受任何危险物品。”
“…………”
何岐心道这一个破荆条也算危险物品了?不过主人最大,主人觉得这是私相授受那他就是私相授受。于是老老实实地跪下请罪:
“……是,属下忘记条例,请主人下令责罚。”
裴年钰斜眼觑了他一眼:
“老实交待,你那里还有多少这种‘小玩意’?”
“……没,没多少……”
裴年钰的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
“全都给我交来,没收!老何,我相信你的自觉性,这等物品你一定不会自己私藏的对吧?不用我去查抄你的房间吧……”
何岐顿时心如死灰,自己之前当刑堂执事这么多年,可是攒下了不少这样有趣的“小玩意”。而现在他的多年珍藏马就要毁于一旦了……
“是……属下认罚……明日就给您送过去……”
裴年钰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何岐走后,他悄咪咪地从袖子里拿出来这个荆杖,借着月光仔细观摩了一下。
……啧,手感确实挺好的。
也不知道老何那里有多少这种好东西,待他和夜锋修成正果之后他就可以……
嗯……
裴年钰沉思片刻,这才继续抄起扇子来练功。
………………
这边涵秋阁的跨院中,楼夜锋自然也没有丝毫睡意。
他在自己的居室中枯坐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想去给主人道歉,谁知却被涵秋阁寝殿门口的影卫给拦住了。
那影卫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楼夜锋:
“楼执事,主人并未安寝,不在此院。”
楼夜锋怔了怔:
“那主人去哪了?”
“主人在静心湖练功,不过主人有令,他不想见您,还请您先回吧。”
楼夜锋又是一怔。
主人居然这么……刻苦?
不过想也知道,主人于武学并无半点兴趣,如此用功也只能是因为……被他气得不轻,因此故意赌气吧。
楼夜锋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涩,欣慰的是主人终于肯好好练功了,自己的方法有奇效。
酸涩的则是……他把主人气成这样,主人又不肯罚他,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也不知主人何时才能把这口气给发泄掉。
楼夜锋知道主人难得用功一回,便没有去静心湖打扰,只闷闷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点灯,煮茶,静候客人前来。
不一会儿,林寒推门进来,脱掉斗篷,抖落了一身寒气。
他也没客气,直接拿起桌的茶水,略扫一眼,而后放心地一饮而尽。
“林寒,我……”
林寒冷静地直视着楼夜锋:
“我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何意,招式的事等会儿再说。事情我听别人说了……楼夜锋,你这次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
“你这根本就是……取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