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去想这些富有思辩意味的事情,青野微微皱眉。
因为这时,那充满“死亡”意味的感知,更加明显了。
他绝非是站在一个活着的事物上,而是站立在一具死去的“尸骸”之上,也有可能是沉睡的某个存在上。
还没等青野正式动手,青野遥遥的听见了惨叫的声音。
顺带一提,在踏上黑雾心脏的一瞬间,青野便尽可能扩散墨染的范围,将她渗透进异变迷雾中,来充当他的眼睛、鼻子以及耳朵。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极其夸张,像是待宰的香猪,被人们送到了宰杀的场地。
知道必死无疑,还是忍不住剧烈而疯狂的挣扎。
青野所做的这个比喻,没有任何贬低人的意思。
每一个人都会畏惧死亡,尤其是饱含痛苦的死亡,更多人选择死亡方式时,都情愿使用药物,而不是拿刀子刺穿自己的心脏和脖子、也不是跳楼或是上吊。
大抵也是因为,那些方式过于痛苦。
本来追寻死亡就是为了摆脱现实的痛苦,自然要选择更加平和的方式。
如今这惨叫声,即便隔着迷雾都能听见,也能证明他们现如今,恐怕一定处在非常恶劣的处境。
即将遭遇令人恐惧的死亡方式。
或是正在经历!
虽说踩在这里的脚感相当难受,但凭借青野出色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快调整了身体的姿势和平衡,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青野能在人们死之前赶上吗?
遗憾的是,他不能。
青野毕竟在安置立花丽他们、推理以及测试地面下的可能性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哪怕他已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惨叫发生的地方,依旧没法阻止眼前的事情发生。
他只能看到大约二十几个普通人,被笼罩在一片黑色的光芒中。
那光芒是污秽的。
青野在这之前从未想过,世上还会存在如此污秽的光芒,像是里面装满了无数病菌,甚至会随着目光转移到注视着它的人身上。
被笼罩在黑光中人们,皮肤、血肉,迅速萎缩,连带着骨架都缩水了一整圈。
宛如身体中所有的精华,都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给抽走。
直到这一步时,人们还能发出凄厉的惨叫,痛苦流涕,露出丑陋扭曲的表情。
一个人在临死前的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为了更大限度的攫取这些“猎物们”的价值,弥补数量上的不足青野带走了那么多幸存者,再加上逼迫平田阳介提前施展手段,自然要用一些特别的方法来弥补。
平田阳介所采取的方法,便是拉长这个消化分解的过程,
达到的效果是,人们能眼睁睁的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包括肌肉的萎缩、身躯的无力。
即便异变迷雾隔绝了他们的视觉,但是属于身躯上的感知却不会欺骗人们。
尤其在三感全失的状态下,人们对身躯的感知本就比平时更加敏锐。
相当于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变得虚弱,痛感、酥痒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人们的全身。
最残酷的是
对此,他们什么都不了。
就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比起成为献给祂们的祭品,成为黑山羊幼仔们的蹄下亡魂,都是幸运的。
那种死法最多疼一下,而这时却要承受不间断的煎熬和折磨。
“猎物们”产生的痛苦,正是平田阳介需要的。
“痛苦”本身,对一些不可名状来说,同样是不错的食粮。
青野来得还是迟了一步。
等到到达现场时,人们已经连发出惨叫的能力都失去了,几乎看不见皮肉,只有一具干瘪的骨架,眼眶空荡荡的。
不只是肉体,就连精神层面,也已经彻底的崩坏掉。
如果他们能看见青野,能说出哪怕一句话,所说的话语只可能会是杀了我!
他们的痛苦,就是达到了这种程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同样是死,这种死法却无疑充斥着对人性的践踏。
黑色的光芒依旧亮着。
而且比起先前还要强盛了一些。
最终,“猎物们”的肉体开始融化,好像被火焰燃烧的塑料袋一样,在肮脏的黑光里逐渐消失,与其说是消失,倒更像是被黑色的光芒细细的咀嚼后吞咽下去。
最后,空气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只残留下了一种强烈的亵渎气息,这一点,倒是和枯萎信徒呼唤“雪怪”的仪式有些相似。
话说回来,“亵渎”这种形容词,本身是用来形容对信徒们信仰的神祇做出了不好的事情。
对青野他们来说,他们没有信仰的对象,然而相信物质世界的存在,相信唯物主义,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信仰”,这里的“亵渎”极有可能因为,祂们存在本身,对表世界的潜意识而言,就是违背规则的。
“又见面了,青野君。”
平田阳介站在不远处,几个黑袍人呆在他的身边。
那些人的眼底,只剩下了狂热和疯狂。
青野能看出,平田阳介只救下了很少的一部分背弃者,甚至比这些被当做祭品的数量还要少。
比如那个和立花丽战斗的黑袍女,就不在其列,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死于黑山羊幼仔的足下。
这说明,在他眼里,祭品的重要性,比同伴要高。
哦不,在平田阳介看来,他们根本就算不上“同伴”吧?
最多只是工具,而当遇到危机时,充其量带走两三个好用的工具就足够了,又哪里会把全部身家都带上呢?
青野的视线落在平田阳介的脖子上,那里有一条十分明显的痕迹。
像是哦不,就是把头切下来又缝回去后的印记。
青野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砍下了平田阳介的头颅,动作干净利落,不会像生手一样只砍断一半下来,那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痛苦。
但现在看来,就算给他再大的痛苦,也无法惩罚他犯下的恶行。
“你真是一个令我恶心的人呢。”
心中愈是愤怒,青野越是平静。
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那隐藏在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怒火。
“青野君,你变了呢。”
平田阳介细细看了青野两眼,最后相当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你还能成为我的同类。”
“抱歉,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时候。”
青野说道。
“我是你的处刑人。”
“现在,行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