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惊悸,慕枫忧惧。昨日,他确是未向高力士道出骨啜存在,至于为何抹去如此重要片晌,避而不报,就是连他自己也不怎的明晰,大抵是自发觉伽沁在旁时,便决心藏下眼前种种。
是谋划着,探明了究竟再禀明圣人吗?慕枫说不清,忆及当晚,似是有了莫名的冲动,偏是要护下伽沁不可。否则,骨啜一旦被发现,其随从也定要遭殃。
正是思量的当儿,云衣温婉一句:“慕二哥,是云衣错怪了你。未想二哥哥竟是父皇的得力之臣……”
云衣话里有话,慕枫听得仔细,却一头雾水,她又是如何知晓这一切。
“你是怎得想法,突然是要开家医馆?”
慕枫问得适时,赶上云衣正要解释,便是知无不言了。
云衣自万海山来访,到昨晚见过伽沁,将这诸多不安悉数说与慕枫。直至今晨天蒙亮,便早候于殿外,请求面见圣上。
“不是信了伽沁的话?怎得争取来了医馆,是想着帮吐火罗氏?”慕枫听其所言,自是更加肯定,昨晚头次所遇伽沁是假。
“父皇听了王公公报——公主在外立了良久,当即未着屐鞋便匆匆去了书房等我。我本是愤愤以对,但……而后方知,自己所听来的事由,并非真相。如今细思,破绽甚多。好在是悬崖勒马。再言,云衣求了医馆来,一来是为救人;二来,是想帮着父皇度过阿芙蓉这一难关。”
娓娓道来的往事中,说尽了吐火罗公主嫁来时的风光、天子的喜悦与爱护。
昭仪初封,公主诞生,吐火罗派了人来贺喜。却不想,此行过后,昭仪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天子依旧关切有加,却愈发察觉所爱之人近乎患了疯病,喜怒无常也罢,平日更是寻衅多多。且滋事大半,尽是同吐火罗政务相关,似是有人对她故意言语如此,以转而告之。
而后,云衣渐长,瑢昭仪却丝毫不顾教导女儿,整日神色恍惚,举止不定。
是天子代其下令,让陈嬷嬷带着云衣出宫。即便是日子清贫些,也断是不能让瑢昭仪再接近孩儿半步。如是成效,也唯有远离大明城阙,方是安宁。
云衣目中噙泪,黛眉似蹙,又是低头言说:“是阿芙蓉。母妃食阿芙蓉,我是知晓的。那劳什子害人!”
眼前再现菡萏阁的突兀景儿,云衣终是知晓,那近乎疯相的阁中物什,是母妃越发失去理智后,下令匠人修造的。
而“伽沁”所言其重病情境,却是真实。不过,那是瑢贵妃将自己反锁于室内多日,以命威胁——若是有人进入,便是当即取了剪子向颈部探去。下人们自是恐慌,饭食也只敢放于门前。
忽是一天,屋内再不闻往日发狂的呼号,使女大着胆子进门,却见瑢贵妃瞪大眼珠直视梁顶,印堂青黑,身子早是僵直。
暴毙。
停尸之日,阁内却突是走水。一番奋力抢救,终是迟了,贵妃尸身尽毁。及至天子派信使知会吐火罗,收到回应竟是——贵妃薨逝勿要发丧,请其魂归故里。
不久,侍卫于菡萏阁惨境中,逮住鬼祟宫人。经不住审讯,吐出不少有用的线索。
那被逮之徒,便是早年借着探望的由头,留于当时尚且身为瑢昭仪的吐火罗公主身边,也是他向瑢贵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阿芙蓉丹丸,又时时刻刻对其洗脑,以成全吐火罗逆谋。
“万海山那副画,又是何意?”慕枫理清后续,却在最伊始处犯难,怎的都想不通。
“母妃是不会书我唐字的,自然那字画并非出自她手。方才问过了陈嬷嬷,母妃手记实情,确是如此。至于究竟为谁所谋,尚不知晓。不过,因着我问了这些个事,父皇便是由此告知了我,二哥哥是他的内应。”
由是,慕枫的身份,除天子同高力士外,又多了第四人。至于何言第四人,是在云衣之前,有了一遭——被伽沁偶然撞见,她也该是察觉了些。
“昨日寻你的人,想来并非伽沁。”慕枫向云衣解释过究竟,却只字不提,真正的伽沁其实也在宫中。
“难怪声音不对劲!我真是迟钝,险些中了奸计!”云衣懊恼不止,忽而变了态度,略显焦虑,拉着慕枫便是向门外走去,“慕二哥,莫要在此处耽误功夫!陆公子那头可是等不得,再让他误会了,反倒是坏事!”
“难怪声音不对劲!我真是迟钝,险些中了奸计!”云衣懊恼不止,忽而变了态度,略显焦虑,拉着慕枫便是向门外走去,“慕二哥,莫要在此处耽误功夫了!陆公子那头可是等不得,再让他误会了,反倒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