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问荆只好无奈地翻开了第一本卷宗。柳长青给的底细很详细,不仅有丹青师绘的真人像,还有姓名亲属生辰年月等信息。薛问荆一本一本看着,一张张丹青在她眼中逐渐统一化,所有信息都被她简化成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头发梳得高点的再加两只耳朵。
在整个过程中柳长青就极有耐心地坐在原位,连坐姿都没变一下。薛问荆总算理解了柳长明对柳长青的恐惧——这人实在是有点过于恐怖。
就在她看得眼酸腰也酸,非常想出去走走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进来在柳长青耳边低语了几句。柳长青将视线从已经添过几次的茶汤上抬起来,看了薛问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薛问荆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眼有些复杂。还没等她细想柳长青就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小秋陪着薛问荆。
柳长青一走薛问荆就迫不及待地把没看完的卷宗扔到了一边,小秋看着她,欲言又止。薛问荆起身松了松筋骨,眼神不经意间瞟向柳长青出去的方向。薛府大门到前厅只间隔了一道石屏,是为了开门时不让人一眼看尽府内景象,也导致以薛问荆的角度看不到门外是谁。
她听到有个中年女子拔高声音道:“哪有你们这样的?连门都不让人进!诶诶诶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接下来的声音被关在了大门外,薛问荆感觉柳长青应该要回来了,连忙坐回位子上装模作样地翻开一本卷宗。柳长青悠悠走进来,问:“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
薛问荆被他气笑了,道:“这又不是在集市上买东西,哪有像这样挑的。”
柳长青手一扬便有人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人拿了一沓厚厚的东西进来放在他手边,他道:“姑母希望能尽快为你找到一户好人家,可不问你的意愿又怕委屈了你。整合来看,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薛问荆见他一副打算就这样坐一下午的样子,不寒而栗地转移话题:“刚才来的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柳长青翻开一摞厚厚的纸张,看起来像是账本,“你现在最应当考虑的是你的终身大事。”
薛问荆觉得大表哥才来第一天她就要被逼疯了。
晚上薛问荆怀着沉痛的心情回到房间,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丹青。小秋见她像一颗霜打的白菜一样蔫在床上,于心不忍地请玉妈妈做了一碗夜宵。
薛问荆把脸埋在被褥间,一点也不想理她。小秋推了她几下,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又推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她有些担忧,轻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有事。”薛问荆闷闷地说,“我现在浑身难受。”
小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把夜宵端到她手边。薛问荆抬起头,脸皱的像个霜打的茄子,可怜兮兮地说:“小秋,你放我出去吧。再这样下去我命不久矣。”
小秋毫不犹豫地摇头,劝道:“夫人和少楼主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薛问荆一脸愁苦,“可为什么非要我嫁人?小秋你放我出去吧,我发誓我不跑元,等过几日阿娘把这事儿忘了我就回来。”
小秋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丝毫不容商量,“不行。”
薛问荆更郁闷了,继续把自己埋在被褥里试图逃避现实。小秋拿她没办法,把夜宵放在一旁,轻手轻脚地出去给她带上门。玉妈妈已经守在门口,等着值夜班。
她和玉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休息了。天色已暗,柳长青带来的人都守在外院,薛问荆房间只稀疏站了几个小厮,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部打盹溜号。
可小秋并不担心,因为晚上守着薛问荆的是玉妈妈。她听楼里的人说过,玉妈妈来头不小,身手高绝,有她守着定出不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