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儿此人,别的不说,贪财蹭饭拔头筹。等薛问荆回到薛府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了。
小秋从六和酒肆叫了六品开胃蜜饯、十品主菜,又请玉姑姑烧了两道拿手好菜,从仓库里启了两坛陈年佳酿。麒儿来得早,到的时候,薛问荆还没回来,小秋便先招呼人上了六品开胃蜜饯。等薛问荆更衣毕上了桌,她才撤了蜜饯,改上十二道主菜。
麒儿一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挑起眼睛看薛问荆,“真不愧是去宫里走过一圈的,好一套规矩。”
“我这不是想着让你和小秋先聊会儿,当初让小秋跟我来京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好大一通不高兴。”薛问荆自知理亏,笑嘻嘻地说,“若是让你心里头不爽快了,我今日便舍命陪君子,先自罚三杯。”
麒儿哪敢让她喝,忙摆手道:“可别!就你这酒量我还不清楚?莫说三杯,一杯下去你不倒就算是有大长进,真要下三杯不得去了半条命。”
小秋给薛问荆满上香茗,薛问荆具备道:“你这么体恤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茶代酒。”
她俩面对面坐着,小秋坐在侧边,薛问荆每喝完一杯她便立时斟满。麒儿好整以暇地看她喝满三杯,慢悠悠地嘲讽道:“你这茶喝的真是一点不讲究,我看着都心疼。”
薛问荆笑道:“不这样怎么表示我的诚意?”
“你自个儿暴殄天物,别拉我做借口。”麒儿道,“等你这么些时辰,我都要饿扁了。怎么样薛小姐,能下筷子了吗?”
薛问荆笑着让她少这样阴阳怪气。荟灵谷一向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麒儿开口便是满天下的奇闻异事,丝毫不亚于茶馆里的说书人。小秋听得吃吃直笑,薛问荆心里装着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小秋去帮着收洗,薛问荆留麒儿吃茶,麒儿笑道:“茶就不必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看你憋着怪难受的。”
薛问荆也笑了笑,“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次在京城待到什么时候。”
麒儿脸上的神情顿时十分惊讶,薛问荆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愣了一会儿,才诧笑道:“小秋妹子说你奇奇怪怪的我还不信,这下看来倒是我误会她了。怎么了这是?被且歌楼药傻了?”
薛问荆哭笑不得,“你们自己门缝里瞧人,倒还怪起我的不是,看来我风评被害不止这一两年功夫。”
“这话听上去才像我认识的薛小猴,看来且歌楼没换人。”麒儿一挑眉,“事情倒不多,要赶着回去过两天就能回,不赶着回多呆几天也没关系。”
薛问荆听出些端倪,“那你今年可以留在京城过年咯?”
“我有什么可留的,我在京城无亲无故没吃没住,留着要饭呀?”麒儿意有所指,薛问荆笑道:“放心吧,我虽然没多少钱,多个人总还是养得起的。”
麒儿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地走了,当晚便搬进了薛府。薛问荆不得已让人匆匆打扫出一间就无人住的空房,又把薛九思的床暂且移用,让张叔去找手艺出众的木匠抓紧赶一套桌椅床柜之类。
麒儿抱着手看着她忙活,颇有作为损友的自觉,站在她即将寄居月余的房间门口气定神闲地说着风凉话:“你们府里平时不备客房的?”
“这不是没什么客人吗?”薛问荆把一切打点得差不离,道,“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荟灵谷这几年是生意不行吗,怎么办事的都没钱住宿了?”
“谷里倒是还算宽裕,可我穷啊。”麒儿摊手道,“我家可就指着我一个人养活,压力大呀。”
她家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薛问荆翻了个白眼,道:“你先凑合睡一晚,明儿我去给这间房添几件陈设,再过两日大件也就到了。我这里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比外面那些地方总还自在些,府里的人也都在了好多年了,彼此都信得过。你到京城来得多,若不嫌弃便把我这当个落脚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