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问荆内心毫无波澜,冷静地作出了判断——这个人很喜欢用恶劣的言语挑衅。
她相信言语能伤人,所以她几乎不对人采用刻薄的说话方式,就算玩笑也因人而异。但大概是她天生脸皮比别人厚,从小就是个不怕骂的皮实性子,这招对她作用实在有限。
薛问荆没多犹豫,道:“殿下与大人身份不同,对殿下有对殿下的礼数,对大人有对大人的礼数。只是民女出身低微,若有何不周全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她这话一语双关。许芝莞尔,眉眼弯弯如新月,“女郎说笑了。既然此事与女郎有关,女郎不如就与许某一起调查,不然那伙贼人一击不中定会纠缠不休,如何?”
薛问荆其实没完全理清他这句话中的因果关系,辞道:“民女不过一介布衣,恐怕不妥。”
“布衣协查自古有之,更何况女郎与此事有关,如此再合适不过。”许芝道,“何况为抓到大鱼,许某已在锦障城外布好网,女郎若此时离开恐怕才真是不妥。”
他若此时在城周布下天罗地网也不是没有道理,袭击失败,孑影阁和济生帮皆有人被擒,要想尽量减少损失只能弃车保帅让其他人尽快撤离锦障城。可那些人必然会隐藏与出城的寻常百姓之中,除非许芝有本事审出具体的人员名单,不然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许芝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孑影阁在我大周作乱已久,要想一网打尽实是件难事。但若只要抓住管事的,倒也不难。”
薛问荆其实从一开始就很在意他口中的孑影阁究竟是个什么组织,她也算是浸淫在江湖里长大,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直觉告诉她在许芝面前越在意什么越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他就越不会说。
故而她只是道:“看样子大人已经胸有成竹,民女就先恭喜大人了。”
果然,许芝问:“女郎难道就没听说过孑影阁这名字吗?”
薛问荆如实回答:“今日是初次听闻。”
许芝将信将疑,换了个方式问:“听闻大理寺少卿宋大人与女郎私交不错?”
薛问荆斟酌着选择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说法:“民女曾有幸与宋大人同窗。宋大人宽和仁厚,对同学皆关爱有加。”
“那女郎应该知道宋大人这段时日在边陲查案吧?”许芝问,见薛问荆点头后道,“据最新线报,宋大人查的那起案子与南卫有关。虽还不明动机,但已基本可以断定是他们那边派人所为。说来宋大人还真是胆识过人,此次为了查案乔装混入南卫,还差点被南卫人抓住,多亏有边军护卫才平安无事。”
说起边军薛问荆不由得想起,此时统领边军的不正是杜灵蓉吗?杜灵蓉虽在女学时深厌宋禛毓,但她为人旷达直率,并非会长时间记仇之人,且知大义明大体,愿意尽全力保护宋禛毓免于落入南卫人之手也不奇怪。
许芝见她没有反应,问:“女郎难道就不担心宋大人的安危?”
薛问荆回答道:“统领边军的杜郡主也是女学同窗。杜郡主武功过人,有勇有谋,有她保护又何须我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