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洛斯很强,他那柄长剑仅仅只是随意挥动,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斩开岩石——但在这国王城堡之中,法洛斯的剑痕却只能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显然这国王城堡的地面不是普通的岩石。
换言之,以梅林那四阶五阶的实力想要轰开地面,几乎是天方夜谭。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能够轰开地板溜走,法洛斯也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法洛斯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他太多,并且他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将他的双腿斩断,如果梅林真的这么做了,估计法洛斯才是最乐意看到的那个人——因为这样,他就有正当的理由斩下梅林的双腿了。
因此对于梅林而言,如果他想要逃跑,他就必须要从强达九阶的法洛斯的眼皮子底下开溜,并且还要想办法破开自己绝对无法破开的地面,同时破开地面以后还要以浮士德与法洛斯都无法追的速度直接消失在他们的眼前——这三个条件之中的任何一个,对于一位六阶魔导士兼五阶大剑士而言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但他是梅林,近乎不可能,也就意味着有可能;而有可能,对于梅林而言就足够了。
法洛斯的多疑成为了他最大的弊端,如果他最后不再给梅林注入那一团狂暴的斗气,那么梅林就算能够借助着破开地面,速度也绝不可能达到那种能够从法洛斯的眼前瞬间消失的程度;而如果他不逼迫梅林全力扔出手中的朗基努斯,那么他如此卖力的表现或许反而会引起浮士德的注意,浮士德也会对他产生更多的警惕之心。
——整个计划,梅林将法洛斯的多疑利用得淋漓尽致,法洛斯所有的行动,都是源于他多疑所导致的必然!
来不及多说什么,法洛斯甚至连眼前的度玛都不顾了,如闪电一般掠到了那个破洞之前,想要看清楚下面的情况。然而梅林逃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逃离的方式也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法洛斯甚至连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只能傻傻地站在洞口前。
“如果梅林真的逃脱了,我会向掌灯人们汇报你的一切所作所为。”浮士德面色阴沉地来到了洞口边,看着下方咬牙切齿地道。
法洛斯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有意思,我记得似乎是我先抓住了梅林,但是你却要出来抢走我的猎物,最后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吧?”
浮士德咬了咬牙,旋即摇头沉声道:“现在不是我们互相推诿责任的时候了,一切都等到我们重新抓到他以后再做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他重新抓回来。”
法洛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脸骤然涌起了病态的潮红色,目光也变得有些神经质了起来:“哈,有意思,有意思,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梅林,两次从我手逃离的梅林,这也是一种别样的美丽,有意思......”
他的话语有些支离破碎,这让浮士德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度玛的身前,低声道:“可是这家伙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的目的是王选之钟,而王选之钟的正门被——”
他的自言自语说到一半,忽然被他自己打断了。
他的瞳孔也缩成了一个点,面孔也缓缓地转向了法洛斯,一字一顿地道:“我问你,王选钟塔的门口还有谁?”
本来已经逐渐有些癫狂了的法洛斯也愣了愣,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梅林一行人之所以没有走王选钟塔的大门,而是选择了从国王城堡绕道,其本来原因就是因为法洛斯就在王选钟塔的大门前。但现在法洛斯却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王选钟塔的大门已经变得畅通无阻了。
法洛斯和浮士德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对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这家伙,居然连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都已经计划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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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城堡三楼,裁缝的房间。
由于城堡里的女眷实在是太多,再加她们都聚集在三楼,这让本来用于为宾客提供休息的三楼显得有些吵闹——那些贵妇人之间平日里虽然看去一派和睦,但背地里却常常看对方不顺眼。平日里大家并不经常见面倒也罢了,但现在,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城堡的三楼,这导致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也流传得快了不少,让城堡的三楼充斥着一股脂粉味与硝烟味。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欧贝克临时召来了各种各样的人们,为城堡三楼的贵妇人们提供了说闲话以外的消遣——这其中有百花街的舞者,有著名的音乐家,有才华横溢的游吟诗人,有闻名遐迩的肖像画家,有天南地北而来的厨师们,还有每一个贵妇人都不会错过的礼服裁缝。
其他的也就罢了,但礼服裁缝那里聚集的人数实在是多得有些超出了欧贝克的预料,那个脸带着一道伤疤的女性裁缝虽然长得并不美丽,但她谦卑又不失矜持的笑容却让每一位贵妇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的手也很巧,只是在那些贵妇人的身随意地摸索了几下,她就能够在一个时辰里为她改出一套无比精致且无比合适的礼服。而穿着新礼服的贵妇人还会在所有人面前走一圈展示自己的新礼服,赢得所有人的掌声与赞扬。
不论平日里关系有多么差的两人,在这里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争端。对于这些贵妇人而言,她们的衣橱里永远差一件比现在这一件更好的礼服,而这位裁缝,就是为她们提供更好的礼服的那个人。在穿着一道之,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堪称艺术家的存在,为了表现艺术家的矜持,她们就算有不同的意见,她们也只会在那种被称之为“走秀”的环节之中低声与身边的朋友交谈,而不会和平时一样冷嘲热讽。
所谓的贵妇人,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矜持与高傲以及最基本的礼仪在的。
裁缝的大门永远都是打开着的,这位女裁缝很喜欢为所有人展示自己制作衣服的过程,而今天聚集在房间里的人尤其之多,因为现在,这位女裁缝正在为欧贝克殿下眼前的红人、那位紫鸢尾侯爵的宝贝女儿瑞格蕾尔制作礼服。
瑞格蕾尔的脸依然蒙着黑纱,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裁缝。在她的身侧,仆从正怯生生地抓着她的手,似乎对于这样的环境有些畏惧与害怕——说实话,这一幕落到瑞格蕾尔的眼里,多少显得有些恶心与好笑。
“笑一个吧,美丽的小姐。”裁缝的手从瑞格蕾尔的身划了过去,微笑道,“我能够从您的目光里看出您现在的不耐,您有一副造物主赋予的完美身材,但为什么要用一张黑纱蒙住那张同样美丽的面孔呢?”
瑞格蕾尔皱了皱眉:“那和你无关。”
仆从悄悄地拉了拉瑞格蕾尔的手。
瑞格蕾尔深吸了一口气,将脸转到了一旁,显然是不打算再和裁缝说话了。
裁缝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仆从,微笑道:“孩子,你的姐姐看去不是很开心啊,你惹她生气了吗?”
仆从那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摇头道:“姐姐喜欢的男孩子陷入了危险,所以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