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眯着眼睛站在极远处,看着远处那堵人头攒动的高墙。
他们在撤退。
身为帝国新一代的名将,他一眼便看穿了帝**此刻的打算。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脸闪过了一丝不甘,又闪过了一丝庆幸。
攻守战之中名将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大,这种摆开兵马一攻一守的战争是最为直截了当的,那些他所掌握的兵法与谋略几乎无法在这样的战争之中起到任何作用,他唯一的优势也就只剩下了对于兵力的了解与调度的熟练可是这样的优势并不充足,因为任何一位优秀的将领都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在攻防战之中,他所擅长的那些随机应变与局势判断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更何况,这不是一场他过去所参与过的那样的战争,这种无数骑士阶与魔导师参与战争的浩大场面,恐怕这片大陆前后百年都仅此一次。
所以他在这一场战争之中,并没有如同过去那般摧枯拉朽地取得胜利,甚至如果没有法师塔与之前的格里高利的帮助,或许他现在还面对着欧内斯特的外墙寸步难行。
这或许是一场胜利,但却不是他想要的胜利。
“元帅,我们要出击吗?”
一位副将跃跃欲试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看着远处的王城高墙目光中亮起了光芒。
第一个站王城高墙的荣誉没有人不想要,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态也可以理解。对于一位军士而言,第一个将大旗插在敌军城墙墙头的那份荣誉是他们无比渴求的,而将大旗插在欧内斯特的王城高墙之,这种荣誉值得被历史永远地铭记下去。
可惜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因为德雷克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没到时候,天使没有消散,城墙也没有倒下。”
他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中仍然留有四翼的天使,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原生黑洞正在逐渐消失,在原生黑洞消散的这段时间之中,王城高墙之攒动的人影越来越少,至少现在德雷克还能看见的人数已经不足此前的四分之一了梅林或许不是一位优秀的统帅,但他手下的亚诺却是个挺不错的将领,他的能力可不像他的模样一般不堪入目,这个肥胖到让人感到油腻的胖子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之内便指挥着军士们井然有序地撤离了高墙,没有造成任何的混乱与纠纷。
而黑洞消散到人头大小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辉自天空之中又一次亮起。
来源于天使的庞大压力再一次落到了德雷克的身,这份压力让他忍不住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喜欢。这种压迫感会让他想起斯图加特,想起那位让他多少有些畏惧的冷血帝王。
没有将军会不怕斯图加特,因为斯图加特从来没有输过一场战争,从来没有如果斯图加特此刻还能带兵战斗的话,或许他根本不会站在法师塔的这一方。
只是他目光中闪过的疑惑并不是因为微光天使的压迫感,而是别的问题。
他心底一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不安感,那种不安来得很诡异,至少德雷克始终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如此浓厚的不安感。他的目光不断地在威光天使、罗根、厚土、自己的军队以及远处的王城高墙之间徘徊,但却仍然未能用自己的双眼找出那股不安感的由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握住了背后的大弓。
他的预感一直很准确,每一次这样的不安感出现时,都代表他会遇什么麻烦,虽然那麻烦或大或小,但他的预感终究是没有错的而这一次,这种不安感在一个极其关键的节骨眼出现了。
背后的大弓有些微凉,让德雷克按捺住了心中的焦躁不安。他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利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内心那的确很有用,德雷总算是按捺住了内心里的不安,目光也渐渐变得冷冽了起来。
只要威光天使剩下的两次攻击结束之后,王城的腹地就会毫无保护地暴露在自己的军队眼前。
而那时,不论自己这份不安感源于那里,都会被自己手中的大弓穿透。
......
......
第二波金色的流星雨射出的那一刻,罗根并没有将目光投向王城的高墙。
他在看着自己的身边,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切。
他能够看见自己这一方的军士们没有再如第一次流星雨飞射而出时一般伏在地面恐惧地埋着头,有些大胆的已经抬起了头,用惊恐与好奇的目光看着远处浩瀚的金色流星雨。
这些敢于抬头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们的心中充斥着挑战精神与冒险精神,对于未知且强大的事物,年轻人们往往在冷静下来之后不会继续逃避,反而会用或炽热、或挑衅、或敬畏、或崇拜的目光投向他们正在观察的目标。
如果魔导国真的建立起来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应该是让这些年轻人们站在我们的这一方。
罗根的内心很平静,虽然他能够感觉到平日里无比亲近的魔力正在渐渐地疏远自己。那让他感到有些怅然若失,因为那就像是为了自己那崇高的目的,将自己最亲密的友人退离了自己的身边一般。
他的朋友很少,或者说一个也没有。
不论是凛风蚀水还是厚土,在他的面前都要矮了一截,更不用说后来的暴岚与盛焰了。一直以来,身为“朋友”伴随着他的不是人类,而是这些天地间的魔力。
他对着天空张开了手,然后轻轻地握住,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只是什么都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