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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荒岛“女尸”

农历十一月,深秋和初冬交替。

陈书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庭院,漫无目的的散步着,走到陈惜之和赵梓旭的住处,走到那棵他妻子种下的桃花树下,对着桃花树自言自语道:“夫人,今年的冬天,格外感到寂寞呢。几个孩子也都不在,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想和你聊聊天。我既希望你还在,能听到我说话,能看惜之成家。但我又希望你不在,你这么好的人,应该早就往生去了。

我担心那几个孩子,也担心天后山。最近出了些事,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想再失去他们。有很多心里话,憋在心里怪难受的。要是你在,你肯定又得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命中皆有注定。

夫人啊,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往生到某户人家?过得还好吗?

你记得我们曾一同在佛祖面前发过誓,下辈子也做夫妻吗?你会不会也在等我,还没有上路呢?

夫人啊,我想再见见你。”

不知不觉,陈书由在桃花树下抹了一下泛红的双眼,指尖上沾上了一抹湿润的眼泪,他又自嘲的笑了笑,“你要是看到我这副样子,肯定又要笑我了。可是,我才不怕你笑我呢。”

陈书由的确特别孤单,因为除了出去寻叶缓缓的陈惜之和赵梓旭,连素玄也不在天后山了。

不日前,天后山的竹溪镇爆发瘟疫,素玄决定前往竹溪镇救灾。

毕竟玄并非天后山弟子,陈书由并不能对素玄的去留做任何干涉。好在邹天逸听说牛栏村屠村一案,担心叶缓缓,也想帮上点忙,他正好拜托邹天逸护送素玄到竹溪镇。

在天后山中,除了陈惜之和赵梓旭这对师兄弟是模范子弟之外,邹天逸也是十分优秀的得意弟子。

邹天逸有超出同龄人的沉稳和剑术,天后山指派给他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唯有护送叶缓缓回天后山途中,数名弟子死于吸血虫这一败笔。

邹天逸一路上对素玄照顾有加,将她安全的护送到了竹溪镇的入口处,一日三餐中,邹天逸不厌其烦的替素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的食物和水源,确保没有毒。

竹溪镇是充满诗情画意的小镇,竹林、木屋、好酒、好诗,是高雅人士喜爱之地,每年仲夏时分,更是聚集了才子在此吟诗作画。

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竹溪镇有数条小溪流经,人们更是通过改造引流,将溪水接到家中。

但当瘟疫爆发时,这些受到污染的溪水流经各家各户,使得竹溪镇成为这次瘟疫的重灾区。

素玄看着已经变得浑浊的溪水,神情严肃起来。

这里离竹溪镇的入口还有段距离,一眼望去只有两人守在入口处,腥臭的溪水和焚烧尸体的烟雾预示着此次瘟疫的严重性。

竹溪镇是一个镇,里面有数条村,村与村之间都能通过溪水相连。

邹天逸没有经历过瘟疫,只能在一旁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半晌后才说道:“素玄姑娘,要不还是我送你进去?”

素玄摇摇头,这才留意到自己一直在思考瘟疫的流传和爆发的原因,忘了邹天逸还在身旁,“这些天劳烦邹公子送我过来,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邹公子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万一在这里染上病了就不好了。素玄就在这和邹公子告别了,邹公子要是见到缓缓,劳请告诉她我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邹天逸道:“素玄姑娘不必客气。缓缓师妹那边我也是担心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屠村后嫁祸于她。但是,我刚刚打听过了,这里已经没有大夫敢来,听说先后进去了三十位大夫,全都染上了瘟疫,不治身亡。”

素玄温婉一笑,“这就是我们医师的使命,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站出来。况且,连我们都不去,谁还敢去?”

邹天逸担心素玄会成为那第三十一位死亡的大夫,“可是......”

素玄轻巧的笑了笑,“好啦,邹师兄,既然你不愿先走,那我就先进去了,你可别跟进来。”

邹天逸看着素玄的背影,只好说道:“那在下就告辞了,姑娘一切小心。”

叶缓缓做预知梦已经做得胆战心惊了,从牛栏村被屠村开始,每晚入睡之前她就会因为害怕又梦到什么而焦躁得睡不着,全靠雪莲花的花香才能入睡。

自屠村之后,她做的下一个预知梦便是关于素玄的——她梦到在数百具尸体中,素玄的尸体被人扛着,像堆垃圾一样直接抛在了最上方。

天还没亮,叶缓缓心神不宁的醒来,缠着雪莲花不断的问:“我应该怎么样区分预知梦和纯粹的噩梦?要是真的是预知梦,代表的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吗?那么就无法改变吗?要是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遇萤勉强能变回人形了,说道:“缓缓,我不是阴阳师,这些问题,我也不懂。”

既然遇萤帮不上忙,叶缓缓慌乱的穿好鞋子冲去赵梓旭的房间,她粗暴的撞开赵梓旭的房门,把还在睡梦中的赵梓旭吓醒。

叶缓缓直接冲到赵梓旭床边,就这么坐下来。

赵梓旭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你怎么能这样随便冲进一个男人的房间,你这样师兄就不得不说你了,女孩子有些事情必须注意分寸。“

缓缓没有理会赵梓旭的说教,直入主题:“师父有来信吗?素玄怎么样了?”

赵梓旭道:“信?什么信,你是说师父写的信啊,我这没有。”

叶缓缓不可思议的停顿了片刻,急道:“不可能!师父没写信给你们吗?”

赵梓旭道:“应该是有写的,但寄的话肯定是寄给大师兄啊。你这孩子,出来浪了几个月,终于想起师父来了?”

叶缓缓生气道:“你不早说!”

赵梓旭拉住正欲离开的叶缓缓,“等等,你刚刚说素玄,素玄怎么了?”

当陈惜之和赵梓旭听到叶缓缓的梦境时,两人的脸色可以说惨白,他们已经见识过叶缓缓预知梦的厉害,屠村都能发生,瘟疫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陈惜之道:“暂时还没有收到信,不确定素玄是否已经离开了天后山。”

赵梓旭则心中特别的不安,“不管是不是预知梦,我都要去确认一下素玄是否平安。”

两天后,有弟子来送信,看到信中内容的两人脸色再一次惨白。

叶缓缓修炼的阴阳术让她有了做预知梦的能力,但在剑士派看来,不过就是罔顾天道的邪术。

但眼下并不是责怪叶缓缓的时机。

陈惜之道:“素玄的确在两天前就离开天后山,邹天逸护送她去了竹溪镇的。”

李清箫对素玄挺感兴趣,“这位素玄姑娘就是上次天后山巨蟒出现,自己也身受重伤,却还能把另一个身受重伤的叶姑娘治好的那个?竟然有勇气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机会真想见见她!”

雪莲花的花瓣开心的动了动,遇萤不介意自己的功劳是不是被人抢了,但是就是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医术。

祁樱仙也感叹道:“你们天后山真是人才辈出。这位素玄姑娘连我在凤凰山都听说过她,大家都说她能治好各种疑难杂症,像是治好半身不遂的老人家、双眼几近失明的农民。”听完祁樱仙的话叶缓缓感觉有些别扭,因为天后山不教五行术也不教医术。

李清笙也敬佩道:“一位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只身一人进去瘟疫之地,的确让人心生敬佩。”

天后山的三位并无闲心一同称赞素玄,情绪明显低落起来。至今为止,叶缓缓的预知梦中但凡有人死了,那么那些人一定到最后就真的死了。

因事态紧急,众人御剑前往竹溪镇。

祁樱仙的头发因断了一截看得好生突兀,买了两根发带系在头发两旁,刚好能遮挡住断发。

竹溪镇也属天后山和凤凰山交界处,但不同于西江相当于枢纽的中心位置,竹溪镇腰更往西边走一些。本是南下大镜山的路途,他们一行人相当于又往回走了一些。

御剑是非常消耗灵力和体力的,无奈叶缓缓内功不深厚,御剑的速度越来越慢,一直在掉队。

陈惜之在最前带路,李清笙则在最后断后。

叶缓缓发起了呆,天后山在前,凤凰山在后,想着这好像是神话故事中天上的天后娘娘在腾云驾雾,一只凤凰在后追随的情节。

虽然只是初冬,但是也好冷,叶缓缓打了个喷嚏,全身又哆嗦一下,小薄荷由于主人的意念不集中,又摇晃了一下。

李清笙再次提醒道,“叶缓缓,你在做什么,别发呆,专心、凝神。”

叶缓缓敷衍的应了一声“噢”,似乎是因为开口说话又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全身又颤抖起来,又打了几个喷嚏,“李公子,你觉不觉得这气温降得太诡异了,像下雪一样?”

李清笙对叶缓缓有些不耐烦起来,回应道:“都说让你别说话,专心御剑!”

叶缓缓转过头喊道:“我是真的觉得很冷,你能不能借一件衣服给我?”

还没等到李清笙回复,全身冰冷的叶缓缓又打了喷嚏,随着眼前一阵晕眩,小薄荷失去控制,叶缓缓整个人连人带剑往下坠。

某座荒岛上,李清笙生着火,端正坐在火堆旁,他怀中正抱着嘴唇都被冻得发紫的叶缓缓。

这柴火熊熊燃烧着,烤得他一身汗,甚至想把里衣都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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