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抚过书页的手指一顿,“你喜欢他?”
“啊?我不喜欢啊。”
“那就好,你跟他不合适。”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问出“你喜欢他?”这句话时有多慌张,也没有发现叶梦溪说不喜欢后,她其实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过嘛,萧世子样貌家世皆属上乘,若是脾气好些,怕是能收陈都至少一半的少女芳心吧。”叶梦溪心中偷笑,嘴上却依然一本正经,“池鱼姐姐你是没看到,刚才萧世子站在这的时候,连顺郡王府那位眼高于顶的夏三小姐都看呆了。”
夏三小姐,是前世那个追着萧阑不放,下药无果,反被这家伙废了一双手的夏语亭?
还真是孽缘。
她压低声音,循循善诱道,“虽然他方才眼里只有你,但少年风流,难免万众瞩目。所以,池鱼姐姐呀,要是你不下手,可就便宜别人了哦。”
九月顿时抬头看她,“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么多道理?”这小丫头看着也不是个不正经的啊?怎么说起这种事居然头头是道?
却是选择性忽略了叶梦溪说萧阑眼里只有她的话。
叶梦溪骄傲地抬了抬头,“我大姐说的,我觉得她说得很对。”
九月一噎。她怎么忘了,安国公府大小姐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出门逛了次街就定下了一辈子的夫君。好在她眼光不错,记忆里,到前世自己死的那天为止,这位大小姐都过得很好。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有道理?”小丫头又笑着来问她。
九月无奈,她难道还能说没有?
“嗯,有道理。”
叶梦溪就笑得更开心了,“所以池鱼姐姐你也不要错过喜欢的人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早已看透九月所有的伪装,直看到后者心底藤蔓般生长着的情愫。
九月偏头避开她的目光,“我没有喜欢的人,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的声音平静如无波古井,仿佛说出口的不是这样悲观的话语,而只是一个无趣的故事,抑或天玄地黄秋收冬藏的自然规律。
可谁能看见她架在自己心口的长剑呢?
——到底是自欺欺人。
屏风两侧的叶梦溪和萧阑同时怔住。前者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后者透过朦胧的屏风看向她,却终是无法看见少女眼中一闪而逝的泪意。
就在此时,数算课的先生踩着上课的时辰踏入学堂,不早不晚,正好拯救了叶梦溪和九月之间奇怪的气氛。
这位先生的课一向是学子们最喜欢的,因为先生性情随和,上课的风格又是幽默好玩的那种。每次到他的课,大家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下课后,卫绮龄就主动跑来九月这边分她的坐席,因为上午的两节课之间有一段休息时间,所以她们可以说会话。
看见卫绮龄,九月才想起她原本打算要问的事情,“绮龄,晚宁跟我说,沐老王妃病了很久,你知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啊?”
昨日得知老敬王侧妃的病症是噩梦缠身后,她便怀疑是谢氏动的手脚。后来她又想起,自己当时就觉得沐老王妃没有说出谢氏与她合谋的真相这点很是奇怪,可能是被人威胁。这两点单独看都没什么问题,但同时出现,她就忍不住要把它们联系到一起了。
“沐老王妃的病?”卫绮龄有些意外,“晚宁好像随口提过,我记得……应该是夜里睡不安稳,总会做些奇怪的梦吧。”
九月指尖一颤。
果然如她所料,沐老王妃和老敬王侧妃的病,十有**都和谢氏脱不了关系。
“绮龄,你要是去沐王府找晚宁聊天的话,可以帮我带一句话吗?”
九月的神色十分认真,卫绮龄不由自主地跟着严肃起来,“什么话?”
“敬王府的老侧妃已经病了很久了,症状是白日昏昏欲睡,夜里噩梦不断。还有我,昨天中午睡午觉时,也做了噩梦。”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撕了张小纸条,用小楷写上去的。
卫绮龄接过后随意扫了一眼,随即震惊地看着九月,显然已经想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半句虚言,请绮龄姐姐务必将此纸条交给晚宁,或者说,沐王妃。”九月的目光坚硬如玉,“性命攸关,不可轻视。”
卫绮龄郑重地点点头,将纸条叠好,收进随身的书箱里,“好。”她没有问九月任何问题,只是选择信任她。
九月心里一暖,抓着她的手笑了,“改日一定请绮龄姐姐去五味居吃大餐。”
“我呢?”叶梦溪顿时不满。
卫绮龄戳戳她的脑袋,“安国公夫人若是放你出门,自然有你一份。”
叶梦溪闻言,立刻看向九月,“有我一份?”
九月失笑,“求之不得。”
小丫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