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甄甄平静的让孟柳有些害怕,想到那人交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囫囵道,“能服侍六公主一回,是小人的福分,那银子既然六公主不想给,就算了。”
“算了?!”贾甄甄比围观众人的反应还大,“你不想要你的血汗钱啦?”
“既然六公主不愿意给,小人……”
贾甄甄叹了口气,“不是本宫不愿意给,而是本宫想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掏这个银子?”
昨晚她连这个孟柳的手都没碰过,哪儿狎他了?!
反倒是他摸了一把自己脚踝,现在想起来,贾甄甄都还有些泛恶心。
“你说本宫昨晚狎你没给钱,那你倒说说本宫是怎么狎……”
“六公主!”林姑姑拽了贾甄甄一把,警告瞪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当堂说狎这种字眼。
贾甄甄只好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就你这样的,远看还有点姿色,近看脸上粉掉一层,里面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你说本宫点你伺候我,本宫图什么?是图你这棺材板一样的身材,还是图你那张丝瓜攮子一样的脸?”
孟柳脸瞬间涨的通红,底气不足辩驳:“他们都叫我‘小甄让’,六公主你对甄大人爱而不得,所以才点的小人。”
一年前,贾甄甄在琼林宴上对甄让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倒追,这件事盛京人尽皆知。
“哦,原来本宫图你是个听话的赝品啊!”
闵思琢跟贾甄甄厮混久了,已经大致摸清楚了她的脾气,一听这话,就知道贾甄甄要开始反击了,又是搬太师椅,又是递茶的,还亲自给她打扇。
贾甄甄被伺候舒坦了,才慵懒开口。
“你这种姿色,就别碰瓷我们甄让了,要不然别人还觉得,我们甄让也是个歪瓜裂枣呢!”
甄让光风霁月,年纪轻轻就一举摘得状元桂冠,有才有貌,在盛京众人心中那可是谪仙般的存在。
现在谪仙被一个小倌碰瓷,围观的人当即不干了,有激动的甚至当堂骂起孟柳来。
孟柳被气晕了头,张嘴就道:“长得再好看,你对他还是爱而不得!”
贾甄甄往椅子上一靠,笑的张扬又放肆,“什么叫爱而不得,那是本公主愿意宠他,尊重他慢慢发展的意愿,要是本公主真急不可耐,强了他,他甄让还能反抗不成?”
说到此处,背后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贾甄甄也没在意,继续说。
“要是他不听话,一碗药灌下去就老实了,到时候本公主想让他怎么伺候,他就得怎么伺候!”
“公主想让臣怎么伺候?”一道微哑清冷的声音蓦的插过来。
“嘭——”
上好的白釉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贾甄甄转过头,就看到一身雪色白衣的甄让立在堂外,伞檐微抬,露出一双月照积雪的眸子。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上辈子,贾甄甄在这双眼睛里,看到最多的就是厌弃。
成婚后,这份厌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视而不见。
那时贾甄甄才知道,让一颗心死,什么都不用做,视而不见就好了。
上辈子,贾甄甄还傻兮兮以为,终有一日,她能捂热甄让这块寒玉。
现在她只想,可去他娘的吧!
谁爱暖谁暖,她体寒,暖不起。
寒风裹着繁花,扑簌簌滚了贾甄甄一袖。
甄让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发白,他眼尾泛红看着贾甄甄,声音哑的厉害:“公主想让臣怎么伺候?”
贾甄甄似被人打了一闷棍,狼狈俱现。
“方才,方才我开玩笑的,甄大人可千万别放心上。”
贾甄甄本打算借自己仗势压人可以强了甄让这一点,撇清自己不可能看上孟柳这个赝品,更别说狎妓不给钱这种扯淡话了,可现在甄让这个正主来了,她不敢再扯着虎皮做大旗了。
便哆哆嗦嗦起身,道:“既然你不要钱了,那我就走了。”
闵思琢瞬间急了,“走什么走?你的清誉不要了?”
要个屁!清誉有命重要吗?!
再说了,倒追甄让这么久,清誉这玩意儿她早就没了。
“你闭嘴!”贾甄甄狠狠瞪了闵思琢一眼,正要走时,却被甄让伸手拦住,“公主且慢。”
看到广袖里探出的那半截清瘦腕骨,贾甄甄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甄让微愕,旋即轻声道:“公主稍等片刻,臣请的人马上就到了。”
人,什么人?!
贾甄甄一脸呆萌抬头。
甄让握拳低咳,“春风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