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雪寻了一处比较靠前的外门子弟的席位坐下来。

时值上课前，已经有许多人看到她与容旭的对峙，因此并没有人对她坐到这里有什么惊讶，只是还是免不了好奇，都从旁偷偷看她罢了。

李傲雪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而是看向朝自己小跑过来的陆双，笑着往里面坐了坐，给对方让出一个空位来。

陆双坐到她身旁，两只眼珠子左右偷偷转了一圈，才悄声对她道：“今天怎么回事，我之前在旁边看的还有些心惊胆战的，还好闻然拉住了我。”

李傲雪笑道：“他们只是想要我的座位罢了。”

陆双愤愤道：“那个白莺莺是抓住你不放了吗？怎么整天就会盯着你，座位也要抢你的。”

李傲雪笑道：“其实还好，毕竟对方是给灵石的，一个月给一块中品灵石呢。一个座位而已，不亏。”

陆双还是不高兴：“可那可是内门弟子的席位诶。”

李傲雪摸了摸她的手以示安慰，道：“我就是内门弟子，坐不坐在上面都是，我腰间的玉佩也不会让别人认错。同样的，不是内门弟子的，坐上去了也不是。”

陆双想了想，道：“也对，而且今天你们在那么多人面前交易，这满堂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这件事，都不会认错的。就是不知道的，估计也会被人告知，毕竟大家都爱说嘴嘛。”

李傲雪笑。

偏殿里众人已经到齐，此时殿内嗡嗡，都是天衍宗弟子们的小声说话声。过了好一会儿，钟声打响，一位高冠博带，花白胡子的老头手上夹着书本踏进殿内。

他走上高台，轻咳了一声，沉浸在互相交谈的弟子们悚然一惊，瞬间殿内就安静了。

老头自称姓杨，目光往前排的位置上一扫，眯着的眼睛就落在了白莺莺的身上：

“这位是谁？”

白莺莺眼见这位老师询问自己的姓名，还以为对方看自己顺眼，正想得意地开口，就听见那杨老头说了一句：

“内门没有这个人啊。我记得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放眼整个同光界，收取内门弟子可都是各个宗门的大事。大殿前掌门讲话的时候，全宗门上下的目光都落在方阵前头寥寥几个内门弟子身上。因此当内门弟子自己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宗门中的师长们记住了。

白莺莺怒从胸中起，感到十分难堪。

这老头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她长得磕碜吗？

她有心想阴阳怪气地发作一番，偏偏这杨老头捻了捻花白的胡子，一脸的困惑，完全听不出故意为难的成分。

白莺莺就算再骄纵，也知道天衍宗里面跟自己在家不同，只能憋得满脸通红，叫全场的人看笑话，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毕竟她确实不是内门弟子，而同师长争论自己漂亮与否又实在叫白莺莺说不出口。

一旁的容旭面上也很不好看，他沉声道：“杨老师，是我看莺莺她诚心求学，这才从对方手里买了座位。”

杨老头闻言，似乎颇有兴致：“那你花了多少？”

容旭听到这里，想到李傲雪的狮子大开口，忍不住脸色一沉：“每月一块中品灵石。”

杨老头摇头晃脑地惊叹道：“现在的学生出手竟然如此阔绰。”他说到这里，又捻了捻胡子，感叹道：“这小姑娘不仅漂亮，还这么聪明，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这话一出，后排坐在李傲雪身旁的陆双再也忍不住，小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杨老头刚刚问话开始，全场就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台上台下的一问一答之外，其余的人都是鸦雀无声。因此这也就显得这一声笑格外明显。

白莺莺的脸涨得通红，面上隐有怒色。而容旭常年冷淡的脸上也泄露出几分情绪，他的眉头皱起来，正想回头看的时候，杨老头就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那么下面，在下就开始为诸位授课了。”

按照先前纸上所述，每日只上一课，每七日的课程是一致的。顺序按照宗门历史，打坐修行，剑术对战，符箓原理，法术基础，炼丹制药依次排列，第七日休沐，如此循环往复。

今日是上课的第一天，这门课就是宗门历史。虽然课名如此，但杨老头并未拘泥于天衍宗这一宗门的历史。他这一上午甚至都没有提到天衍宗，而是从上古蛮荒时期开始讲起。

据说那是个连修真的苗头都还未出现的时代，人烟稀少，整个天地间都是神魔的较量。神魔的分法只是相对于人而言，神不吃人，但是吃魔。魔则什么都吃，人，神，连同他们的同类，都是如此。那时天地间混乱无序，只有神魔各自的群体里有一些关于生息繁衍的规矩。

杨老头是个很严谨的老师，他讲课之间旁征博引。虽然李傲雪对于他所说的每一部典籍都一概不知，但这并不妨碍她随着对方的讲述和指引去想象那个奇幻瑰丽的年代，以及上古之时，神魔间一场对战便能毁天灭地的场面。

李傲雪听得十分入迷，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带纸笔过来，好把杨老头说的那些典籍一一记录下来，日后到书阁去翻找查阅。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即便有纸笔放在她面前，她也不怎么会用毛笔，更别说繁体字她也只会认不会写。

一想到这里，李傲雪就觉得她应该多往书阁跑跑。免得她在现代社会接受了十六年的系统教育，结果到头穿进同光界就成了半个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