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嘴唇哆哆的打颤,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有……有一天胡生找到我,说他已经知道我儿子做了什么,他威胁我,说如果不按着他说的做,就让这事人尽皆知,到时候白府老爷定不会放过我啊!”
陆溪亭上前一步,“他说的是什么事?”
里正垂下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醉酒见色起意,把……把白小芙给……”
不知道是陆溪亭的力道不够,还是胡生心神尽失,悠悠转醒。
听见了白小芙三个字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你个老东西,你还想着你儿子呢,他早就被我扔河里喂鱼去了!”
里正前脚还盘算着发难财,后脚就听见这等噩耗,仿佛胸腔被人重击,吐了一口血,昏迷过去了。
云旗上前把脉,道:“只是昏迷了,瘀血吐出来没有大碍。”
陆溪亭找出笔纸,写着近几天打听到和发生的事情。
朱家村、胡生、白小芙、阿芙、陈家村……仿佛有一根线把他们串联起来,真相呼之欲出。
陆溪亭:“我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谢阑要在其中插一脚。”
云旗嗤道:“谢阑此妖,喜欢玩弄人心,很可能是闲的。”
“果然还是大哥最了解我。”谢阑负手缓缓进来,扫视一眼屋内,目光越过云旗落在了陆溪亭身上。
他拍着手笑道:“不错,我就是喜欢玩弄人心,逼着他们自相残杀。”
浓雾如海浪似的涌进屋内,瞬时遮住了陆溪亭的视线,渐渐的,她只看得见谢阑。
陆溪亭后退一步,咬咬牙,“你又给我设了什么幻境?”
谢阑挑眉,眼中尽是笑意。他不笑时像是一只冷漠凶狠的猛兽,笑时眉眼中尽显少年气。
尽管如此,陆溪亭还是不寒而栗,但她知道,如果将害怕暴露于敌人眼中,自己就未战先败。
“有一天我偶然听见那个叫胡生的人许愿说要脱离苦海,我很好奇,就问了他,没想到他的经历真是多姿多彩。”
谢阑兴奋地看着陆溪亭,想从她脸上捕捉惊恐的表情,然而除了沉静,什么都没有。
心里生出不快,他继续刺激陆溪亭,“是我引白小芙出城,也是我乱了那里正儿子的神志让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还设计让胡生看见一切却无能为力,可我做这一切就只想看看胡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溪亭觉得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变态,对付变态的方法,要么比他更变态,要么否定他自认为的杰作。
“所以看见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去做丧心病狂的事,你很满意是吗?”
谢阑没有回答,看向陆溪亭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你说,如果我在你身上也这样做,云旗会怎么样?”
谢阑勾起陆溪亭的下巴。
“反正他现在妖力尽失,什么都做不了,说不定他看了之后就想通了。”
看着谢阑越来越近的脸庞,陆溪亭反而冷静下来,她越发肯定自己在一个结界中,云旗一定能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自己手上没有武器,为今之计能拖一刻是一刻。
“慢着!你说胡生受了打击所以丢掉人性,我怎么知道他是被你控制了还是自愿的。”
胡生的事对谢阑来说就是一件杰作,而自己的杰作竟被质疑了,谢谢当即打住,“你想要怎么证明?”
陆溪亭趁机挣开他的手,“很简单,要我的话我就不会像胡生那样做。”
谢阑沉吟,“是吗?我倒是要看看。”
陆溪亭感到一阵白光进了脑子,身体不断下坠,耳边风呼呼作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感觉很熟悉的地方。
阳光洒在缝缝补补老旧的被子上,妇人轻拍着被子,憧憬的眼神和温暖的阳光交辉相应,让人忽略了她背后破旧的茅屋。
过来一个白净的少年,“阿娘,这是我今日唱戏赚的银钱,等钱存够了,我们换个大房子。”
陆溪亭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胡生,只是这个胡生浑身充满了朝气,与印象里的阴郁判若两人。
妇人摸摸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收下那一点碎银,笑眯眯地说:“还是给我们家阿生留着娶媳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