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闻言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没了,都没了。”
说这话时,他心疼的犹如刀割,丧妻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差点将这个强硬了半辈子的人压垮。
若不是为了仅存的儿孙,和无依无靠的女儿,他都恨不得随着妻儿去了。
春柳看着她爹的神情,不由担忧的连忙上前搀扶坐在地上哭喊的三弟,拔高了声音说道。
“好了,三弟,你别哭了,你先放开爹,快起来吧!咱们有话回家再说。”
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些,爹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伤痛中缓和了些,现在又被生生的将伤疤揭开。
爹心里该有多悲痛,连他一直沉稳如山的身躯都有些佝偻。
然而她一介柔弱的妇人,哪能扶的起人高马大的糙汉子。
春柳只觉使出了全力,也没能挪动他三弟分毫,只能无奈的看着他如孩子似的扒在他爹腿上哭爹喊娘。
“娘啊!儿子不孝,儿子混账啊!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非要出海不然哪会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爹你打我吧!我错了该打,你可劲打我这个不孝子吧!”
钱老三又名钱诚志,此时又抱着他爹的腿嚎的悲痛万分。
里长实在被吵的脑仁疼,赶紧招呼了几个村里的青壮年过来,将他从腿上硬扯了下来,抬进了院里。
“散了,都散了吧!”里长对着村民们吆喝了几声,也不管他们走不走,转身进了院子,将院门啪的一声关紧上拴了。
热闹才看了一半儿,人群哪舍得散去,便都各显神通。
趴门缝的趴门缝,爬墙头的爬墙头,个个眼巴眼望的等着后续。
院里钱诚志被强硬的抬起来后,倒是安静了些许。
只见他牛眼大睁,呆呆愣愣的连哭嚎都停了。
七宝方才也趁机进了院子,此时凑近了打量这个邋里邋遢的大汉。
只觉这人可真是奇怪,一会儿哭一会儿喊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她还想问问关于舅舅的事呢?刚才在人群外她可是听得真切了。
据说他们沈家几兄妹的大舅舅就是和他一起失踪了。
虽然她没见过大舅舅,可也听哥哥姐姐提过。
此时恰巧听见了大舅舅的消息,这让她非常的好奇,很想问问这人大舅舅的下落。
只是他看起来那么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清大舅舅的下落了?
这时,里长叹着气走到他身旁,轻声唤他。
“三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和爹说说,咱们找郎中看看。”
里长从方才就发现了儿子的情绪不正常。
像是压抑了许久一下子爆发了,又像是喜极而泣大受刺激。
也不知他这七八年都遭遇了什么坎坷,竟被搓磨成了这般模样。
若不是因他耳后的那块疤,和他手腕内侧的三颗黑痣。
里长还真不敢认这就是他儿子,记忆中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和如今这狼狈邋遢还有些呆愣的大汉,当真是有着天差地别之距。
“娘,和大哥二哥都是怎么没的?什么时候?”钱诚志哑声问。
“三年前北地大旱,全家出去逃荒的路上,遭遇了流匪和暴乱的流民。
你娘和哥嫂,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全都折在了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