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嬴却没她这么开心:“皇后娘娘和舅舅一定会使人为表姐诊断的,只是表姐若坚持在人前行走不便,皇后与舅舅也未必能吃得准真假,因为表姐名声向来好,不似我顽劣。但……这么做也有不好的地方。”
“一来是长年装做行走不便,日子久了,可别真的不能正常行走了!”卫长嬴的目光凝重起来,“二来,表姐比我长一岁,今年十八了……太子妃一日不定,表姐一日不能痊愈!即使太子妃定了下来,表姐立刻就好了,也是不妥!这摽梅之年……”
“怎么都比破相好!”宋在水却比她果决得多,一口道,“至于你说长年装作行走不便,这个却好解决,我本来就不爱出门,大可以借口这次摔伤后吓着了,见不得林子山峦!长年躲在闺阁里,把身边人管好了,谁能知道?难为皇后或父亲能日日站在我跟前盯着我吗?就算一定要出去,我也可以说不欲旁人看到我不良于行的模样,赖着软轿出入便是!”
宋在水吁了口气,道,“之前若我毁了容貌,还不是一样要拖上几年才能出阁?那还是预备着容貌不存下,靠妆奁吸引人娶我呢!能得容貌保全,这已是谢天谢地了,怎敢再贪心?!”
卫长嬴又寻思了片刻,道:“若是如此,最好明儿个表姐就说腿疼。”
“我自理会得!”宋在水的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惊喜和激动,只是转念一想,她又担心,“但这样怕是会拖累你们?长辈们……”
卫长嬴不知朝局,加上卫焕和宋老夫人从来没在她跟前说过知本堂的威胁究竟有多大,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有祖父在,卫家福泽必然绵长,
就不在意的道:“表姐也知道,祖母和母亲都疼我们得紧,最多嘴上说得厉害罢了,能怎么罚我们呢?何况我如今还有伤在身,怕是祖母重话都舍不得说的。”
她既然这么说,宋在水也放心了,不过究竟宋在水更精细些,道:“这样,我先说腿疼,趁着有人时摔上一两回,就说膝盖使不上劲……然后呢,扶起来又好了。这样时好时不好的,从回帝都的路上病情渐渐的加重……中间还可以遇见些什么事儿导致病情恶化?”
“不知道舅舅会不会怀疑……”
“就算我是被抬回帝都的,父亲恐怕也要多心!”宋在水蹙紧了眉,轻叹着道。
两人趁夜定计,宋在水避嫁之事看到曙光,既忐忑,又喜悦,商议推敲了几处细节,好瞒过诸多长辈,这才心满意足的各自睡去。
翌日,宋夫人因为亲眼看了女儿和侄女的伤势,没有亲自过来,只让施嬷嬷领了卫家常用的大夫过来诊断,又送上时果点心,叮嘱卫长风照顾好两位姐姐,一等伤势稳定,速速回瑞羽堂。
隔了一夜,卫长嬴的腰上都肿了起来,别说起身,动弹都难。倒是宋在水,大清早的听说施嬷嬷来了,就坚持出去迎接。
于是,就在篱边,一身素衣立于竹下的宋在水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迎向施嬷嬷,施嬷嬷嘴里的“使不得”三个字才说了两遍,毫无征兆的,当着众人的面,宋在水忽得面露惊奇……左腿一软,整个人一晃,就要倒下!
亏得画堂得了宋夫人叮嘱,领着几个婆子寸步不离,见这情形,二话不说伸手扶住了,和大惊失色的施嬷嬷一起搀着宋在水回到堂上,由一直给卫焕等人瞧病的纪大夫亲自望闻切问了一番因为宋在水脉象正常,这纪大夫也算是凤州名医了,可也没想到宋在水这样的大家小姐会撒谎,思来想去,便将宋在水突如其来的摔倒归结为前一日摔伤的淤血所致。
春景忙把之前卫青请来的大夫所开的化淤方子递上。
单纯的化开淤血这种方子没什么高明的,纪大夫与昨儿个来过的两位大夫也认识,还有几分交情,看着方子没错,便交还去道:“这方子不必改动。”就建议宋在水吃上几日,见到效果就好了。
施嬷嬷虽然担心好好的宋家小姐怎么会连站都站不稳了,但听纪大夫的意思是淤血化开就成,也松了口气。
纪大夫再进内,隔着帐子给卫长嬴把过脉,加了一副养气的方子此行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施嬷嬷把宋夫人和宋老夫人的叮嘱一五一十的转达了,再敲打了几句下人,就匆匆回去禀告。
等她走了,表姐妹把下人打发走,轻声私语:“这纪大夫倒有意思。”
“我就说么,就凭表姐这一身气度,谁会怀疑表姐胡说?”卫长嬴低笑着道,“如今他这么诊断倒也是帮了个忙,这纪大夫一直是祖父用的人,医术很得家里信任。他开了个头,接下来表姐继续行走不稳……也算有出处了。”
宋在水叹道:“谢天谢地今儿真是顺利!”
“就摔这么一次还不成……”卫长嬴提醒道。
“我晓得,一会我会在使女跟前也站不稳一次……”宋在水眼波流转,嫣然道,“总不会是专门只摔给施嬷嬷看的。”
这日宋在水三次站立不稳,都是险险被人扶住。
因为有纪大夫的诊断,众人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太过忧虑,都乐观的认为她过几日就能好了,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至今不能起床的卫长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