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日在山上这邓宗麒不住看你……”宋在水果然敏锐,立刻想到了真相,“恐怕他是把你当做了我,想引起你注意罢?”就问,“当日他可是就挂着这……嗯,就算是黄雀衔芝玉佩?”
卫长嬴把手一摊,苦笑着道:“我哪儿知道这玉佩会和表姐你有关系?我当时想着,这人好生无礼。而且我也没多看他,更不要说留意他身上的佩饰了。”
宋在水托着腮,叹道:“我就晓得你靠不住,算啦,好在他如今就在前头……”
“表姐你可不要糊涂!”卫长嬴一惊,忙道,“你怎么能去那儿?”
“我亲自去是不成……”宋在水沉吟着,“但让侍卫去却是有机会的。”
卫长嬴担心道:“表姐的侍卫?可靠么?二表哥好容易托了人来给表姐传递消息……”
“有一个侍卫本来就是二哥的人。”宋在水皱眉道,“从前二哥给我消息都是让那人转达,奇怪,这次怎么换了人呢?还是邓家公子,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是二哥的朋友。”
卫长嬴道:“是不是这次舅舅看得紧?再说表姐又不在帝都,只靠书信,二表哥也不能每次都把他的知交好友在信里一一说明罢?”
“很有可能。”宋在水沉吟道,“那仙鹤……嗯,黄雀衔芝佩,是二哥亲手雕的,就这么一件,他平常也不怎么带
,一直拿匣子装了好好的放着,外人都不知道此物的缘由。料想二哥不说,邓宗麒也未必会知道此物的意义。如今他在卫家大动肝火的责罚下人……恐怕那下人就是得了他的吩咐打破玉佩的,就是为了引我注意!”
她沉思片刻,断然道,“必得设法问问此人!”
……宋在水坐言起行,立刻召见了自己的侍卫,理由也是现成的,她已经准备回京了,当然要叫侍卫来问问动身的预备。
趁这个借口将一直听从宋在疆之命的那名侍卫叫到后院,把与邓宗麒联络的任务交给了他。
邓宗麒在卫家是作为贵客养伤,又不是犯人,总不能着人把他成日看着。宋家侍卫在前院也住了好几个月,地形熟悉,不两日就与邓宗麒见了面,又说要就回京的预备情况回禀自家小姐,把邓宗麒的话一五一十禀告上来。
宋在水与卫长嬴只听了第一句,就脸上变色
“邓公子说,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小姐几次拒婚被老爷驳回之事,并且甚是恼怒,东宫也在背后言老爷……教女无方。”侍卫跪在帘外,小心翼翼的道。
卫长嬴倒抽了口冷气,握住宋在水的手,道:“表姐,如今怎么办?!”
要说之前她同情宋在水要嫁的东宫太子荒淫好色,然而到底是爱莫能助,即使出了小竹山之事,替宋在水想法子拒婚……也是怕宋在水继续想不开居多。实际上,卫长嬴对太子还是有些指望的,或者说,对宋在水很有信心,毕竟宋在水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手段有手段这位表姐都坐不好太子妃的位置,这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去坐?
毕竟想要拒绝早就说好的婚约、还是与皇室的婚约,压力之大、后果之重,卫长嬴虽然极乐观的估计着祖父的势力,却也知道非同小可,决计不可妄为。所以同情着宋在水,却不敢为她做什么,只能插科打诨,尽力引这表姐操心些旁的罢了。
但现在皇后与太子都知道了宋在水不愿履行婚约,如今的这位顾皇后可是踩着钱皇后与本朝第二位太子殿下的性命踏上凤位的!
这门婚事当年也是顾皇后提的……现在准太子妃却三番两次的闹着不想嫁给太子,换了寻常婆婆听说媳妇没过门就这么嫌弃自己儿子也会咽不下这口气的,更不要说皇后被嫌弃的还是太子!
即使宋在水自诩在女孩子里头论城府心计都出类拔萃,若只和同岁的人比这个,她谁也不惧,然而提到顾皇后,亦是慎重无比!
卫长嬴本来对顾皇后倒没什么想法,横竖她嫁的人又不皇子。但从宋在水每次提到顾皇后时的态度,也看得出来宋在水对这位皇后娘娘的忌惮。
卫长嬴一下子觉得事情棘手了!
顾皇后与太子已经知道了此事,那么即使宋在水现在改变主意,乖乖巧巧的嫁进东宫,然而能有好日子过吗?纵然碍着宋羽望,暂时不动她,往后谁能说得准?没准不但宋在水没好下场,连宋羽望都要受牵累!
……太子若能登基,宋家没好下场,太子不能登基,宋在水能有好下场?
本来是尽力拒婚,现在是不拒婚便没有活路!可是皇后和太子都知道了宋在水的不愿,先前装着膝伤不愈的方法还能有几分用?!
宋在水一向端庄持重,此刻乍闻此事,也乱了方寸,声音里透出哽咽:“我怎么知道?难道我就真的如此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