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了!
这么点儿光景四周还能站着的人与马都不多了,本来他们今日回程就只有卫长嬴一驾马车,余人皆乘马。这官道宽敞,绊马索虽然只绊倒了两名侍卫,可凤州承平日久,再加上从来没有人想到,卫长风三人会在州城外二十里地的官道上遇见伏杀是以看到同伴被绊倒后,侍卫们竟然没能立刻散开,仍旧聚在一起,甚至还有人跳下马,想帮被坐骑压住的同伴起身……
这样的队型,导致了第一波箭雨下来,虽然只有少数人中矢伤亡,但大部分坐骑却都被波及!
这些被箭射中的坐骑只有一两匹被伤及要害,旋即倒毙,大多数却是因此受惊,不受主人约束的乱蹿起来!
而大部分侍卫本就还没有下马,坐骑再一乱,下场可想而知!
若非亲眼目睹,无论卫青还是卫长风,简直都无法相信,自私军中精心挑选而成的精悍齐整的卫家侍卫,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但如今不是反思此事的时候,卫青明白:若不能在失去屏障之前退入道旁林中,贼人只需持续射箭,就能将所有人毙于道中!
甚至,他们死了都不能见到任何一名贼人现身!
虽然如今贼人就隐藏在两旁的林内,然而只要他们也进了林中,对方的弓箭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要论近身相斗,卫青尚且有一搏之力!就这样待在官道上,别说他们今日送客未带弓箭
,即使带了,官道无遮无挡,贼人藏于木后,对射又如何能够占得上风?毕竟如今虽是仲秋了,可凤州地气和暖,林中草木尚且葳蕤。若是运气好,进林之后甚至有望摆脱这些伏击的人。
就在卫青飞快的打量着四周,试图从满地死尸里寻找退入道旁的隐蔽途径时,却听得道左林内响起一声尖利的呼哨他心头一沉,果然,从一匹身中数箭、还在苟延残喘着不愿意倒下的骏马腿间望去,林中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兵刃冲出,为首之人提着金背九环大刀,嘿然道:“弟兄们,卫家鹰犬已死伤大半,余着不足为惧杀!”
卫长风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深吸一口气,少年人初见厮杀与血后本能的战栗却停了下来,沉声吩咐卫青:“贼人早有预谋,如今咱们的人手已不足反抗……你不必再保护我了!快快独自遁逃回城,将今日之事告知祖父!为我等报仇!”
卫青不意这五公子小小年纪,惊惶之下却还如此决断,心头对卫长风也升起几分佩服,却摇头道:“州城距此不过二十里,此处是官道,然而咱们今日回来路上可见半个行人?这些人胆敢伏杀公子、小姐,怕是早有准备!先不说属下独自一人是否就可以逃出生天,单说当年阀主命属下跟着公子,公子生,属下未必生,公子死,属下却必须先死!”
“愚蠢!”卫长风见他这时候了还要表忠心,气得险些晕过去!“你不走,谁人传信与祖父……”
“官道之上如此大事,公子以为阀主日后会查不出来吗?”卫青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从地点从被伏杀的人的身份到辰光,都不能瞒得下去,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还是悍然动了手……显然他们有足够的把握应对卫焕与宋老夫人事后疯狂的报复!
幕后的,到底是谁?!
卫长风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如今也没功夫深思了,蒙面之人已经在首领下令之后,挨个检查整个遭受伏杀的场地,每一匹或死或伤的坐骑都被移开,以查看是否有人藏身其中。不但如此,有浑身染血倒毙地上之人,他们也会在脖颈、胸口要害补上几刀,以防出现假死或诈死的可能。
非但如此,他们前行移动时,还有弓箭手藏于林内未出,有侍卫试图与他们拼杀,便有一箭飞来,钉入咽喉!
这根本就是绝杀之局!
卫长风这一刻想到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胞姐……十几年岁月刹那在眼前闪过,自幼以来的抱负尚未开始便将结束,少年心中说不清楚是惶恐还是悲哀还是不甘,看着蒙面人首领亲自命人推开自己跟前的一匹死马,他用力握了下拳,却更加昂起了头!
看到卫青所护着的少年身上迥然侍卫的华贵服饰,首领眼睛一亮,大笑:“卫家尊贵的公子居然还没死……你是四公子,还是五公子?!”
说话之间,一柄利刃,已向他喉间递到!显然这首领根本不在乎是卫长风还是卫高川,他的目的,就是将卫家这一行人,尽数屠杀!
卫长风冷眼看着他,既不回答也不求饶,任凭利刃割向颈间只是蒙面首领笑到中途,却嘎然而止,那即将割开卫长风咽喉的利刃,也在停顿一息后,无力坠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住,卫长风迷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蒙面首领额上的长剑这柄长剑完全没入首领的眉心,一直刺穿了整个头颅,从他后脑透出,披出红白混杂的鲜血与脑浆来!
全场寂静中,卫长风听到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长风!还不快走!”
是卫长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