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家妹子有她的个人坚持,当哥哥的也不好意思再硬劝。何况他这妹子,既然决定了的事情你就算把刀架到她脖子上,她也不见得会改变。
于是,陈嘉朔走出咖啡馆坐着自家汽车回到他的城中别墅。
褒姒就一直跟着许鸿芳几乎形影不离,除了就寝,她有506号客房,房钱是许鸿芳出的。
其实,许鸿芳在城里玉佛寺背后还有个大院子,那里本来是他家的部分房产,五年前他一从燕京回来他就低价购入。这年月,有钱人听戏跳舞不算很多,可躺在烟塌上抽大烟的人家却比比皆是。那玩意儿最耗费,几年下来,再是厚实的家底也能贱价卖了,他收回这房子时候,价格比他小时候他爷爷出手还低。
他雇请了许家老仆看管着院子,然后在报上发布消息高调招收学京剧的徒弟,由于他列出的条件不同于城中老戏班子的生死契约,每个月到他这里报名学戏的殷实人家子女也有好几个。
许鸿芳会根据相貌选择留下的弟子,每天一早四点练到下午四点,这些半大孩子除了学戏还学文化课,是由他出资聘请的老师加上城里单干的几个武师,整个戏班在金水城也是享誉正面。去年,那十几个向他学戏的孩子们也都能出师了,他才拿出积蓄找到城里几个愿意合作的商人兴建了这金水大戏院。
因为许鸿芳这三天在金帐山上被耽误了功夫,他一回来就在戏院后台耐心地指导他这些徒弟。
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
他的大戏院几乎每天都坐满了台下那五百个座位,而他也在预期中进行着除了唱戏以外的事,那是他的理想和抱负,就是一场大爱。
金水河饭店,他的套房偶尔也接待一些城中显要,协助他应酬的人就是褒姒。
褒姒渐渐发现,那些人看待她的目光也不再有探询的意味。
横竖,他们以为她和许鸿芳是般配的。一个出身商户留洋归来,另外一个是没落旗人,师承燕京的名家。
“你们二位,商界女公子配上名门才俊,能让我等相识也是荣幸啊!”有些人知道褒姒这陈家二小姐还参与着陈家的酒会,因而这么说的。
“多谢赞美!不才我认识各位才是荣幸之极呢,恩,您可能误会了。我和许先生不是大家想像的情侣关系,我们算是雇主和受雇者的关系,我负责安排许先生演出事务的经纪人啊。”
“哦!明白了。”几个名流若有所思,含糊答应着。
旗人本来在金水城就矜贵了几百年的,那当然也是算名门了。他们要表达对许鸿芳的好感,当然也把这点想到了。
又过了几天,初夏的天气越来越舒爽,褒姒忽然接到了琴姑拨来的电话,她把听筒递给了许鸿芳。
正好,这时候两个十七岁的女旦在这里接受他的指导,正说到要紧处。
“嘎”一声,许鸿芳已然就挂断了电话。
看在褒姒的眼里,她不免有些担忧。她知道琴姑那女子是没有重要的事,不会轻易把电话打进来找许鸿芳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打回去的,她是女土匪,土匪窝里没有安装电话。
褒姒打开饭店套房窗户,饭店对面大马路就是中山路,她看见那里有个长辫子灯笼裤的倔强身影从邮局离开了。
***
琴姑下山采买日常用品,本来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找到饭店里,去许鸿芳那里坐一会儿,可是她长期身边跟随的十八岁小伙计柱子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了。
想了想,她就先打个电话给他寒暄两句,主要是她在意陈家二小姐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毒辣。把什么事情都能看穿了,人倒是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