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甜淑眼帘垂了垂，每年她都会收到她爸妈还有她爸妈同事给的压岁钱，她爸妈会分成两半，一半代她收着，另一半交给她自己保管分配，不会过问，小几年攒下来，也有好几百了，不过这几百块在秦昼跟着林世书去区的时候就没有了。

秦昼现在靠着自己生存，处处需要钱，她心里担心，所以这次秦昼跟着林世书一起下来，她单独找到林世书，把这几年自己攒的压岁钱还有零散攒下来的生活费都给了林世书，之所以不直接交给秦昼，是因为蒋甜淑深知他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肯要的，恰好秦昼和林世书关系不错，又跟着林世书在做生意，索性将钱让林世书以做生意收益的幌子帮忙转达。

几百来块，对于秦昼目前的状况来看，是不算多的，但对于蒋甜淑来说，却是她全部的积蓄，她不求那几百块能给秦昼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求能稍微地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蒋大明和吴芬，这回蒋大明提到压岁钱，她也没有说，只含蓄地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

蒋大明都这么说了，就是吴芬心里有压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抱着菜篮子喃喃道：“平时都见不到小昼，上回小昼难得下来一趟，又因为时间紧，连身衣服都没给他买……唉，我真是……”

“行了行了，就别自责了，赶紧进屋吧。”蒋大明说，“等周末到了，咱们就去街上转转。”

吃过饭后，吴芬洗碗打扫卫生，蒋大明在书房准备明天的教案，蒋甜淑则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写作业，不过，名义上是写作业，但实际上她是坐在书桌前发呆，开学第一天老师并没有布置什么作业。

她拿着寻呼机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也猜不透秦昼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说秦昼讨厌他，但他上回下来，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他有讨厌的情绪，甚至咬牙把她从山上背下来，这次更是，大老远的跑下来给她送寻呼机。

如果说不讨厌，可在她的记忆里，秦昼对她一直是抗拒的，是她一个劲地、死皮赖脸地往上凑。

所以……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不知不觉，两个钟头就过去了，门外的吴芬在问：“甜淑，你哥哥回市里没有？”

蒋甜淑看了看机，吃完饭到现在，它都没有动静。

她略略提高了些声音，对门外的吴芬说：“不知道，我呼他试试。”

小学开的小卖部离蒋甜淑家不是很远，蒋甜淑往外面看了眼，小卖部还开着门亮着灯。吴芬听她要给秦昼打电话，也跟着出了门。

蒋甜淑给传呼台打了电话，让客服给秦昼的传呼机发送信息

请回电：07甜淑

如果秦昼已经到了市里，应该很快就会回电话，母女俩站在电话面前等，吴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蒋甜淑：“小昼家附近有公用电话亭啊？”

蒋甜淑停顿了下，说：“不知道，不过他家附近也有个小卖部，可以打电话。”

吴芬点头：“那以后想找小昼倒挺方便的。”

坐在柜台前的老板娘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笑呵呵地说：“外边的小卖部不比咱们学校的，一般关门早些，这都快十分钟了，还没回电，估摸着小卖部关门了，回不了电话呢。”

吴芬一想也是，这都九点多了，一般小卖部应该都关门了，她对小卖部老板娘说：“这倒也是，都那么晚了。”

又对蒋甜淑说：“甜淑，走，回家吧，明天放学早点回来打。”

“我再等会儿，妈，你先回去吧。”

吴芬点点头：“也行，早点回来啊。”

吴芬走后，老板娘起身，邻里邻外的，两家关系挺好，相处起来也随随便便的，她对蒋甜淑说：“甜淑，姨去解个大手，憋了老久了，你等电话的时候顺便帮忙瞅瞅店子啊。”

“嗯嗯，好。”

老板娘刚去不久，台上的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蒋甜淑习惯地看了眼电话屏幕，并没有来电显示，看不到是什么号码打过来的。

她拿起话筒，轻声道：“喂。”

里头传来一声有些哑的少年声音：“是我。”正是处于变声期秦昼的声音，“我是秦昼。”

“我听出来了。”蒋甜淑说，“现在在哪里打电话呀？”

“林叔叔的小卖部。”

“我还以为它已经关门了。”

“嗯，我又让它开了。”

“啊？”蒋甜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收到信息的时候，还在林叔叔车上，他有小卖部备用钥匙。”

闻言，蒋甜淑有些愧疚：“哥哥，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到，下次不会这么晚了。”

“没事。”

蒋甜淑还有事想要和他说，不过一想林世书等在他旁边，让人等久了不太了，犹豫了下，说：“那……那就先这样了，让林叔叔等久了也不好，下回我早点呼你。”

“没事。”秦昼的声音很平静，“小卖部没人，他把备用钥匙给我了。”

站在小卖部柜台里等候的林世书：“？？？”

闻言，蒋甜淑略略放下了心，话语在喉咙里纠结，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沉默了好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哥哥，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可以答应我，对我说实话吗？”

还在家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纠结了，拿起电话的时候，就像是一股热血涌上了脑门，与其胡乱猜测，倒不如主动出击，问清楚秦昼的真实想法。

这那边也安静了，过了一会儿，秦昼的声音才从话筒里传过来：“可以。”